進了天門驛的大門,莫小月一眼就看見停在院中的那輛馬車,和玉林山莊見過的一模一樣。
莫小月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按捺不住心中狂喜。
驛卒不耐煩地盯了她一眼,催促道:“還不快點,看什麼看,那是你能看的嗎?還不去後院拴馬。”
莫小月翻翻白眼,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後頭,東張西望。
天門驛在當朝驛站裡,不算太大,和要塞的驛站相比,少了很多,比如草場,校場等。但該有的還是一樣不拉,正堂,東西二廳屋,馬舍,倉庫,鼓樓。
廳屋內還設有專門供給達官貴人使用的房間,陳設華麗,即使王侯在這裡下榻,也不會有失體麵。
雖然是晚上,驛站內卻燈火通明,不時走過來一隊巡邏的護衛,還有驛卒,個個整裝待發,嚴肅警惕。
莫小月看得咋舌,感歎間,卻泛起愁來。這麼多的房間,怎麼去找那個姓趙的?這些守衛個個看著都是練家子,著實不好對付。
守門驛卒帶著她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個矮小的門前,指了指門,吝嗇地說了兩個字:“就這。”然後便看也不看她一眼,走了。
說實話,驛卒怎麼可能自尋麻煩,去找自家大人給這個啥也不是的下賤平民安排房間,不過一鄉野小子罷了,隨便找一處能睡覺的地方,打發了事。
莫小月推開房門,取出火折子點燃,四下裡照了照。眼前這間屋子,落滿灰塵亂七八糟,一看就是個雜物間。莫小月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
“什麼破地方,看來那個穿藍衣服的,也沒多大能耐,小卒子都敢這麼敷衍他。”莫小月嘴裡嘀咕著,將火折子插在一張破桌子的縫隙裡。
不過,莫小月還是甜滋滋地笑了,打開攥著的手心,瞅著裡麵安安靜靜躺著的兩塊銀子,顛了顛放進懷裡。
這其中一塊是她自己在驛站大門口,賄賂給那個驛卒的,另一塊則是驛卒本人的。這銀子要是不拿回來,恐怕莫小月這覺都會睡不安穩。
想想那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莫小月打了個寒顫,後背一陣發涼。呲牙咧嘴扮了個鬼相,兀自拍拍胸脯歎道:“厲害!厲害!這裡總比外麵好,最起碼有人氣,嗬嗬。”
雜物間裡的東西倒是不少,莫小月把睡覺能用上的一股腦翻找出來,大致給自己弄了個像樣的地方,和衣躺下。
滿腦子不停地盤算,這驛站中的房間亮著燈火的就有二三十間。那姓趙的公子究竟住在哪一間呢?這麼多護衛,如果半夜溜門撬鎖去偷,會不會把小命搭進去?
思索了半天,莫小月有些泄氣。“唉!”這一天,歎了無數口氣,就屬這口氣歎得最長,沒轍了。
想想還是睡吧,奔波了一天,也累了一天,還不如養足精神,明日一早攔了那馬車,直接上去問他要,總比這黑燈瞎火的,被人當賊砍了的好。
夜裡,莫小月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見自己師父一會黑著臉過來抓她,一會又溫聲細語地告誡他。似乎還看到師父將她領到一對男女麵前,讓她跪下叫爹娘。莫小月瞪大了眼睛,想看看那對男女長得什麼樣子,可怎麼使勁看,就是看不清楚,不過似乎瞧見那對男女笑吟吟地在向他招手,很溫柔,很溫柔……
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麵有馬的嘶鳴聲,莫小月忽地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了。
莫小月驚得跳起來,急忙跑出去。
果然,院子裡的馬車和那些護衛又沒影了,隻有些驛卒在走來走去。
莫小月悔得腸子都青了,昨天怎麼就沒想到守在馬車旁呢,唉!錯過了他們出發的時間,唯一的辦法,隻有拚著命去追了。
趙子槿一行人在臨中午時分,到了厲陽縣境內,沒有停留,繼續沿官道向北前行。
正午時分,官道上的車馬行人卻越來越少,少到幾乎沒有了。
趙子槿坐在馬車裡,手中拿著一本《荀子》仔細翻閱,旁邊燃著一個香爐,淡淡的檀香氣彌漫在車廂裡,很是愜意。
忽地,馬車一頓,停了下來。趙子槿抬頭,放下手中的書。
隱約聽見護衛來報:“周統領,前麵山體滑坡,擋住了去路。”
周峰剛想向趙子槿彙報,卻見趙子槿已經打開車門,出來了。
周峰忙上前,扶趙子槿下馬車。
趙子槿看了看前麵,對周峰說道:“走,過去瞧瞧。”
“是。”周峰應了聲,和那個護衛跟在趙子槿身後,向隊伍最前端走過去。
果然,車隊的前麵,大路被一側倒下來的山體封得嚴嚴實實,足有一丈多高。
一個小老漢被帶到趙子槿麵前,可能是沒見過這麼大陣仗,老漢兩條腿打著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周峰盯著老漢問道:“你就是一直待在這裡看守的人?”
小老漢聲音發著顫,結巴著回道:“回官老爺,是……是……是衙門的人給了銀子,讓小人守在這裡的。”
周峰道:“衙門?既然衙門的人知道這裡山體滑坡,為何不派人來清理此處,這可是官道!如若不及時處理,會被問罪,你們縣令難道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