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庭菊園不同於其他風月場所,它隻賣藝不賣身。這裡的女子們,不僅能歌善舞,才貌雙全,琴棋書畫精通者也不在少數。
它還有個特點,每隔三個月,必要舉辦一次比賽活動。項目每每也有所不同,大體包括詩會、彈琴、作畫、投壺等等,是獨具風格的風雅之所,吸引了大批的文人墨客,世家公子。
也有個彆的女子來這裡湊熱鬨,但這些女子大都抱著一個目的,結識一些名門望族家的貴公子,討個好姻緣。
莫小月因師父來了封都城尋她,有些開心,又有些懊惱。雖然楊知縣將實情告訴了師父,但她還是沒有想好,怎麼麵對這件事。
今日突然看見師父,有些措不及防,心亂如麻。思索了半天,也沒想出個好法子來。
前麵熙熙攘攘圍著一群人,莫小月抬頭一看,原來這裡就是悅庭菊園。
莫小月甩甩頭發,先將師父的事拋之腦後,快步走過去擠進人群。
隻見門口站著兩位身穿橘色衣裙的女子,和四五個壯漢。
其中一個女子笑吟吟道:“今日是我悅庭菊園每季一度的比賽大會。大家也都知道,由於參賽者和看客眾多,所以我悅庭菊園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能者才有資格進入,另有請柬者也可進入。”
另一個女子接話道:“大家不要吵,也不要擠,有請柬的請往右邊走,其他參賽者根據自己要參賽項目,先過門口的試題,方可進入。”
莫小月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事情,也沒見過這種排麵,剛才的煩惱一掃而光,跟著旁邊的人群擠來擠去瞎起哄。
見有人進入大門,有人選了題目比試,她有些著急了。
沒有請柬的想要進去,就隻能參加考試。對於作詩,莫小月肯定不行,從小到大,所有文縐縐的東西遇到她,都會繞著走。
那就隻剩下投壺可以試試。
見前麵的男子一通神操作後,拉喪著臉,在人群中擠了出去,莫小月有些幸災樂禍,跟著旁邊觀望的人一起哄然大笑。
橘衣女子微笑著舉起手中的羽箭問道:“還有誰上來一試?”
莫小月連忙擠出人群,舉起手叫道:“我、我來!”
女子見是個俊俏的小公子,笑吟吟將手中羽箭遞給莫小月,道:“五中三即可入內。”
莫小月點點頭,順手拿起一支羽箭,看也不看耳壺一眼,便丟了出去。
那支箭很聽話,穩準地落入壺中。
人群中一陣叫好,有人高喊著:“再來、再來。”
莫小月又連投四箭,全部落入壺中。
圍觀的群眾嘩嘩鼓起掌來,叫好聲一片。橘衫女子讓開門口笑道:“小公子,請進。”
莫小月得意洋洋,在一片羨慕聲中,大搖大擺地走進悅庭菊園。
說實話,投壺對她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四五年前她就不玩了,著實沒什麼好得意的。隻不過在這麼多人麵前表演,她還是頭一次,意氣風發在所難免。
悅庭菊園共分三層,一樓花廳,二樓雅廳,三樓則是包間。後麵還有一個偌大的花園。
它的正門進去便是花廳,花廳內燈火通明,鼓樂齊鳴,觥籌交錯。
兩側鏤空雕花的樓梯可以上二樓,二樓的雅廳每間還有一個類似陽台的花廊,坐在花廊處可以俯視整個花廳,視角極佳。
花廳正中央一個圓形舞台上,舞女們正在歌舞。
舞台四周垂著淡紫色紗幔,讓舞女們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反而有一種不可言說的奇妙和神秘。
莫小月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輪美奐的花廳,一時間站在原地看呆了。
二樓正對著舞台的一處雅間,一個身著紅衣的男子正依在護欄邊看莫小月,笑了笑,對屋裡坐著的人道:“穆辰,你猜猜我看到了誰?”
“誰?”雲穆辰問道,卻不起身出來湊熱鬨,依舊坐在蒲團上飲茶。
“是那個女扮男裝的,你不過來瞧瞧?”
雲穆辰淡淡回了句道:“不了。”
秦玥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再言語,盯著樓下花廳的莫小月像猴子一樣,摸摸這,瞧瞧那,傻極了。
雲穆辰端起茶杯小酌一口,忽然腦海裡浮現出那雙美麗又靈動的眼睛,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
他有過目不忘的好記性,在莫小月剛上馬車的時候,他隻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認出她就是清平縣那個抱著自己衣角痛哭流涕的小賊。而後又想起,那個悅來客棧門口涼棚下,牽著馬和他擦肩而過的俊俏小哥,也是她。
這女子究竟是什麼人?怎麼也出現在了封都城?當初她的那些鬼話怎麼會信口拈來,還說得如此逼真流暢。
雲穆辰放下茶杯,嘴角微微掠過一絲笑意,緩緩起身,走到二樓雅間的護欄旁,和秦玥一起向下望去。
秦玥詫異地看了雲穆辰一眼,繼續盯著莫小月看。
“穆辰,你說我的玉佩她會不會就揣在懷裡?”
秦玥在發現玉佩沒了的時候,雲穆辰已經知道是誰拿的了。
那個玉佩,對秦玥很重要,他必須要拿回來。
“能從我身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玉佩,還會讓我覺察不到,你說,這樣的身手,她得練多久?”秦玥笑眯眯地湊上前,問道。
雲穆辰側了側身子,躲開他道:“我會把玉佩取回來。”
秦玥沒有反駁,搖了搖手中的折扇,笑嘻嘻道:“好,不急不急,一次取不到,三次五次皆可。”
要取回玉佩對他來說太輕而易舉,不過,他更想看看,他這個不食人間煙火,見了女色就躲的清冷表哥,與那個蠻橫無理的難纏女賊,該怎樣交鋒。總不能直接從人家姑娘懷裡拿吧,想想都覺得有意思。
莫小月摸了摸肚子,找了個離舞台近的地方坐下,叫來小二,要了些吃食。
少時,鼓樂聲嘎然而止,一眾舞女也退了下去。
舞台四周的紗幔被撩起,中央走出一個女子,儀態端方,不失大雅。
此時,四周靜下來,廳堂裡的人齊齊看向那名女子。
女子鞠躬向大家行禮,大聲說道:“今日,不管是詩還是投壺,奪魁者,除了獎品外,我們悅庭菊園的大當家,還允諾奪魁者在一年以內,悅庭菊園的酒水全免。”
台下轟地一片叫好聲,有人起哄道:“大當家今日可出來?”
那女子笑笑沒有作答,大聲道:“比賽現在開始。”
花廳裡,已經有人擺好茶幾,備好筆墨紙硯。
先比的是詩詞,規定在半炷香內,寫出一首七言絕句,要求以花廳為媒介。
莫小月本來對詩詞也沒多大興趣,便不去湊熱鬨,自顧自地吃著。
不一會,前麵人群裡爆發出一陣哄笑,定是那家的公子,寫了什麼歪詩,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莫小月依舊低頭吃著東西,忽覺桌子對麵坐下一個人來,忙抬起頭看。
原來是那個在巷子裡自己救過的女子。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難道還被她粘上了?莫小月簡直無語。
女子嫵媚地對莫小月調侃道:“小弟弟,姐姐剛才要帶你來,你不來,這會倒是自己跑來了。”
莫小月眼睛朝四處瞟了瞟,沒有接話,夾了一口菜塞進嘴裡,使勁嚼起來。
女子噗嗤一聲笑了,盯著她那張嚼得起勁的嘴笑道:“菜很好吃麼?吃得這麼香。”
莫小月收回看向彆處的目光,忽然笑道:“姐姐是這悅庭菊園裡的人吧,剛才在姐姐麵前失禮,姐姐莫怪。”
女子有些好奇,眼睛玩味地盯著莫小月,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悅庭菊園裡的人,就不能是姐姐好奇,來玩的?”
“怎麼會,姐姐您瞧,剛才可是有好幾個小二朝你這邊一臉的畢恭畢敬呢。”
“嗬,小弟弟,這麼細心啊,我都沒察覺呢。”女子恍然大悟,眼神裡露出些許誇讚。
莫小月笑道:“要不再要點東西,我和姐姐小酌一杯,算是賠罪如何?”
女子搖搖頭嬌笑道:“你何罪之有,說起來還是你先救了我,對我有恩。姐姐也不是小氣之人,這五天,你在我悅庭菊園的賬單全免,怎麼樣?”
莫小月哈哈一笑,道:“謝姐姐好意,小弟心領了。我倒想贏了這投壺比賽,拔得頭籌,可以免一年呢。”
女子豎起大拇指讚道:“有誌氣!那我就拭目以待。”
莫小月得意道:“姐姐,且等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