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窗外那點點星光顯得夜空悠遠深邃,颯颯的秋風帶著絲絲冷意襲來,讓環娘的思緒更加清明。
“又快十五了,月亮可真亮啊!”她抬頭望著那輪明月,不由得感歎。
北崇國、大雍國,接下來是不是南楚的也要來了?看來這天下終於要風起雲湧了。
環娘自笑,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骨哨,低吹了兩聲。
遠處,隱隱傳來一聲低鳴,聲音越傳越遠。
不多時,屋外有人推門進來,隨即掩上房門。
“門主,傳夜鶯有何吩咐。”
來人是一個年輕女子,拱手行禮道。
天機門將九州大陸分為東西南北中五大區域,設五分壇,夜鶯便是中壇壇主,駐地就在封都城。
她還直接隸屬於環娘,是環娘手下最得力的助手。
“派人著重去查《天縱》一書,我要確切消息。”環娘轉身看著她說道。
“門主,你當真要將此消息賣與北崇?”夜鶯有些疑惑,畢竟她們是大雍人。
“難道要留給大雍嗎?大雍永平帝?哼!”
想到此事,環娘心中湧起一股鑽心的難受。有淚珠悄然從她臉頰處劃過,她不經意抬起手,輕輕抹去。
這十幾年來,她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雪恨,手刃仇人。
夜鶯知道,這是門主心中的一根刺,而此刻,她卻說錯話了。
“門主,是屬下失言,請門主責罰。”夜鶯跪地,悶聲說道。
夜鶯是個乾練的女子,十三歲就被環娘帶在身邊,處處磨煉。兩人幾經生死,早已超出主仆身份。
她對環娘除了姐妹情義,更是忠心耿耿,做事從無半點疏漏。
環娘穩了穩情緒,伸手扶起夜鶯。
“這不怪你,你看看如今的大雍國,貪官汙吏如同強盜,百姓敢怒不敢言。雖表麵上一片祥和,可裡麵早就已經爛透了。”
“是,門主。我們這些老百姓,誰在乎哪個當皇帝,誰對我們好,誰就是皇帝。”
夜鶯哪能不明白,要不是這些年靠永建帝留下來的紅利支撐,大雍國恐怕早就亂了。
環娘拍拍夜鶯的肩膀,柔聲道:“是啊,誰對老百姓好,誰就是皇帝。如果能為窮苦人做點事,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太平日子,管他大雍還是北崇。自古九州天下本就一家,如今四分五裂,誰都想一統天下,哪顧老百姓死活。我倒希望能有一位明主,結束這戰亂之苦,還天下太平。”
“屬下明白了。謝門主教誨,屬下定不負使命,將門主交代之事儘快查清。”夜鶯點點頭堅定道。
“還有件事,有人泄露了我的信息,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查,這件事必須慎重。”
夜鶯驚道:“有內鬼?”
環娘點點頭道:“不好說,留意北崇分壇,這件事秘密進行,你我二人知曉即可,切莫聲張。”
天機門,絕對不能有背叛之人存在。此人能出賣門主的消息,身份定不一般,這對天機門所有弟子,將會造成最大的威脅。
夜鶯知曉其中厲害,點頭道:“屬下明白,定會小心謹慎行事,請門主放心。”
“好,去吧,注意安全。”環娘欣慰地看她一眼,輕聲說道。
夜鶯“嗯”了一聲,轉身離開,消失在夜幕下。
環娘沉思片刻,這才熄了燈躺下。
瑞王府內,此時正一片喜慶之色。永平帝在朝堂上下旨,命瑞王趙子槿攜禮部接待各國使臣,恭賀皇太後壽辰。
看來永平帝對瑞王這次出使南楚,甚是稱心滿意。
這幾十年,除了北崇和南楚,那些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彈丸小國,無不對大雍國稱臣,歲歲朝貢。而大雍皇太後和大雍皇帝的壽辰,九州天下各國尤為重視,就連北崇和南楚都會派使臣前往賀壽。
北崇這次出使大雍的是北崇國太子秦玥,除了為大雍皇太後賀壽外,還有和親的意圖。
而南楚,新帝剛剛登基,則派出自己的同胞兄弟,南懷王楚璃出使大雍國,可見對其的重視程度。
如今,北崇國使臣的車隊,已經到了封都城外的曹州府驛站,明日便要入皇城了。
趙子槿下朝後直接去了禮部,商議各國使臣接待事宜。
同禮部尚書高元傑商議,北崇國使臣下榻西都館;南楚使臣下榻東都館;其他各國使臣下榻在紅館即可。食宿吃穿用度,皆同往年,安保措施加強一倍。使團休整兩日後進宮麵聖,在朝陽殿設國宴。
離皇太後壽誕隻剩下不到五日,各國使臣陸續到來,趙子槿要忙上一陣,便將其他事宜一切壓下。
有如此美事,瑞王府長史孫有梁和各個府官自是忙裡忙外,不亦悅乎。
王府裡,就連負責莫小月平日裡吃穿用度的管事婆子、婢女,都沒人在意莫小月整日去了哪裡,忙些什麼。
莫小月在悅庭菊園的客房裡,睡了一整晚,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和環娘道了彆,回到瑞王府。
看著瑞王府不管是府官還是下人,個個行色匆匆,分外忙碌,莫小月有點詫異。
回到玲瓏閣,隻有薛亮迎出來,一把抓住她,滿臉淚痕帶著哭腔道:“小公子,你可回來了,我就離開一日,還以為你走丟了,正想著怎麼跟管事交代呢……”
莫小月不以為然道:“小爺我是誰,怎麼可能丟。”
“怎麼不會,封都城大著呢,萬一你回不來,我的小命可就完了……”薛亮跟在莫小月身後,抹了一把眼淚。
莫小月撇撇嘴,暗笑。感情薛亮擔心的不是她,是自己的命啊。可惜了剛才還小小的感動一把,真是自作多情。
“府裡這是怎麼了,這般忙碌?”莫小月問道。
問到正題,薛亮有些得意,收了淚,哭腔也沒了,急切道:“你還不知道吧,皇上下旨,命瑞王爺負責接待各國使臣。這是個重任,王爺到現在都沒回府,府裡也可重視了,比太後過壽辰還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