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月從悅庭菊園出來,街上的熱鬨早已散去。
還未到瑞王府側門,遠遠地便看見薛亮跑了過來。
“可算等到你了。”薛亮喘著氣急道。
“有什麼事嗎?”
莫小月不緊不慢問道,她出府又不是一次兩次,哪次也沒見薛亮專門在大門口等她。她一個閒人,能有什麼事情。
難道是師父尋來!
莫小月心中忽地一驚,忙拉住薛亮問道:“府中可是來了什麼人?”
薛亮被她拽得差點一個趔趄,回道:“沒有啊,是……是周侍衛回來了。”
莫小月心中狂喜,叫道:“在哪?帶我去見他!”
“剛回來,王爺不在府中,他在他房裡。”
“快!快帶我去。”
不等薛亮回話,莫小月急忙拉著他跑進側門。
周峰那日在天柱山搜尋瑞王無果,聽了李承易的分析,稍稍安心。
到達涵照關後,沒等來王爺,卻等來了王爺的書信。
這書信竟是從清平城發出的,署名為假,想來是王爺為避人耳目,故意為之。
信中隱晦提到以假亂真四個字。周峰揣摩半日,領會其意,和陳守將定下計策。當日便放出消息,瑞王已經進入函照關內。
周峰每日則帶著護衛在函照關附近巡防,函照關內也加強了防守,造成瑞王在函照關養傷的假象。
這一切,確實幫了趙子槿大忙。黑衣人首領得到瑞王在函照關的消息,立即傳信給皇城。很快他們便接到命令,務必要一次性解決瑞王,不留後患。
然而函照關有重兵把守,豈是一些豢養的死士可以進入。黑衣人在函照關外潛伏了半月有餘,依舊不見瑞王出現。正一籌莫展之際,而瑞王已經進了皇城,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涵照關外,再無人潛伏。
周峰拜彆吳守將後,立即動身,帶著餘下的護衛風雨兼程,日夜無休,終於趕在皇太後壽辰前抵達封都皇城。
莫小月得到周峰回來的消息,簡直是喜從天降,比見著師父還高興。
周峰的寢室在偏院,薛亮抄了近路,把莫小月送到周峰的房門口。
他不知道莫小月找周峰究竟為何,不過那個周侍衛,他見過幾次,跟在王爺身邊寸步不離,一臉嚴肅,瞧著都害怕。
薛亮哪敢進周峰的屋子,對莫小月作了個揖,道:“小公子,小的隻能送你到這。”
莫小月點點頭,想他呆著也無用,便道:“你回去吧,不用等我。”
薛亮得了吩咐,一溜煙跑了。
莫小月上前敲了敲房門,裡麵沒有動靜。她又敲了敲,還是沒人應答。見門沒鎖,又不敢冒然推門進去,便扒著門縫往裡瞧。
“什麼人!”
身後一聲暴喝傳來。莫小月一驚,剛回頭看,一條手臂便被來人擰到背部,疼得她失聲叫道:“疼、疼,放手……”
來人正是周峰,見此人在自己房門口鬼鬼祟祟,不像是府中之人,便毫不猶豫立刻下手。
“哪裡來的小賊,如此大膽!說!”
莫小月隻覺得被扭到背上的胳膊,又麻又痛,鑽心的疼,顫聲叫道:“哎喲,是我、是我莫小月……疼,放開!”
周峰聽到這話,不但沒有放手,反而加大了力度,問道:“誰?”
莫小月火冒三丈,忍著痛叫道:“周峰你混蛋,我是莫小月,在厲陽救過你們的莫小月!還不放開手!哎喲疼……”
關節處幾乎脫臼,莫小月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周峰恍然大悟,放開了手。這人是李先生的那個徒弟,跟著王爺來皇城的野小子。不過穿成這樣,誰能想得到是他。
“抱歉,剛剛沒看清楚,你穿成這樣,這頭發又……”
莫小月這才想起,今天她可是特意將頭發冠起來的,自己都可能認不出自己,何況周峰。
揉著疼痛不已的臂膀,莫小月啞巴吃黃連,就是想計較,著實也沒有理由。氣道:“周峰,你的記性也太差了!”
“找我何事?”
周峰氣定神閒,好似剛剛他什麼也沒乾,推門進屋。
莫小月跟在身後,軟下語氣道:“我聽趙子瑾說,他把墜子給了你,今日,特來討要。”
“王爺的名諱你也敢直呼,不要命了!”
周峰變了臉色,話音嚴厲起來。
莫小月一個激靈,驀地想起,這是在皇城,直呼皇家名諱,是要下大獄的。連忙吐吐舌頭,獻媚地笑道:“周侍衛,小的錯了,您大人大量,莫要生氣。小的隻不過是急著拿回那枚墜子,疏忽了。”
周峰原本也沒打算為難,畢竟這莫小月也算間接救過他們,又陪著王爺回京,功勞苦勞都有,便實話實說道:“那枚玄鐵墜子,確實在我這,不過,還不能給你。”
莫小月一聽急了,“為什麼?那是我的東西,憑什麼不還給我!”
周峰一路奔波,本就疲憊,又剛剛進府還未洗漱,胡子拉碴。休整後就要去見王爺,哪有工夫在此消耗。
被莫小月糾纏了半天,已經耐不住性子,有些不耐煩道:“你急什麼,待我問過王爺後,自然會還你。”
“趙子瑾……不,王爺答應過我,等你回來,立刻歸還。周大哥,賣個好吧。”莫小月見自己又口無遮攔,忙捂著嘴討好。
周峰頓住,嘲笑地看莫小月一眼,道:“看來你還真是自己活得不耐煩,王爺的名諱竟叫得這麼順口!”
莫小月從天柱山到封都城,這一路早就喊慣了趙子槿的名諱,哪能那麼快改口,更何況她本就無心。
見周峰揪著這個話碴子不放,莫小月心裡直犯嘀咕,一臉難色,可憐巴巴瞧著周峰。
周峰有些想笑,還是憋住了,一臉正色道:“念你初犯,這次算了。不過,你那枚玄鐵墜子,沒有王爺親口吩咐,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詞就給你。等我問過王爺之後,再說。”
莫小月真想發火,可她哪敢。但凡她能打的過周峰,她都想將玄鐵墜子給搶回來。眼下隻能忍著,萬一惹惱了周峰,豈不更麻煩。
“好,周大哥一言九鼎,說話算數,我在玲瓏閣等你消息。”
沉默片刻後,莫小月隻得退讓。現在除了這樣,似乎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周峰見她還算明理,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等趙子槿回到王府,已經夜深。
書房裡,趙子槿翻著書案上的文牒,喝了口下人端上來的暖胃茶,問道:“這一路上,可有什麼見聞?”
周峰回道:“王爺,怕耽誤皇太後壽辰,屬下這一路沒怎麼停頓。說到見聞,倒是有一樁。”
“坐下說。”
周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說道:“屬下在回來的路上,聽聞一段童謠,大意是:南楚國,北崇國,中間夾著大雍國。誰主雄,誰稱霸,還得《天縱》定天下。”
《天縱》,是那本消失了幾百年的奇書嗎?怎麼會突然出現?
趙子瑾皺皺眉頭,道:“誰這麼大膽,編排這樣的童謠,唯恐天下不亂。”
“這也正是屬下奇怪的地方,幾百年了,這本書早就被人遺忘,除了史書記載,恐怕知之者寥寥無幾。最近突然現世,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趙子槿點點頭。無風不起浪,總要有個由頭,才能挑起事端。
周峰又道:“王爺,如果此書真的現世,必定會引來各國暗勢力的爭奪,我們是不是要早做準備。”
此言不差,九州如今大大小小十幾個國家,沒有一個國家不想雄霸天下,一統江山。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乃是大勢所趨。
趙子槿略微思索,吩咐道:“周峰,明日你便著手調查此書,不要錯過任何細節。”
“是。”周峰應道。
見周峰仍舊一副疲憊之象,趙子瑾輕聲說道:“你舟車勞頓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周峰不再言語,轉身離開。忽又想起那枚玄鐵墜子,忙回過頭問道:“屬下還有一事想請示王爺。”
“何事?”
“今日在府內遇到李先生的徒弟,向屬下討要他的玄鐵墜子。王爺,是否可以交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