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都這麼老了。
“皇後身體抱恙,還是躺著去吧。”永平帝放下姿態,輕輕一笑想緩和氣氛。
袁皇後見永平帝不是來興師問罪,心底有一瞬間的感觸。
到底他還是念舊情的,忙道:“皇上,我袁家根本不可能有謀逆之心,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求皇上明察……”
永平帝本來是想來看看她,安慰安慰,叮囑她要置身袁家事外,才能保住她。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口,她又替袁氏求情了。甚至都沒替太子求情,他可是朕的親兒子,也是她的親骨肉。
永平帝心中大為惱火,聲音不免嚴厲了幾分:“哼!你袁氏有沒有,自己心裡清楚。難道這事隻是太子一手所為!”
袁皇後一驚,忙道:“子鈺哪有那樣的膽子,那龍袍一定是哪個賊人偷偷放進他寢室裡的……”
“他是沒那膽子,可你們袁氏有!皇後,朕勸你還是不要再替你們袁氏一族開脫了。這些年,你們袁家的所作所為,還用朕給你細數嗎?哪一樁不是死罪,謀逆之罪,要誅九族!”
永平帝打斷她道。
袁皇後聽罷,眼前忽地一黑,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竟無言以對。
這些事,她無論如何也推脫不掉,怎麼辯解。
“就算袁家貪得無厭,做了錯事,可是,當初要不是我們袁家,皇上怎可能順利登上九五之位。求您念在當初的情分,饒過袁家,哪怕是流放,下大獄,隻要不趕儘殺絕,臣妾做牛做馬都成……”袁皇後哭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永平帝這輩子最不願被人提起的,就是他是如何登上這九五之尊的皇位。
本來他還顧念皇後以往的情分,如今,怕是更不會給袁家機會了。
這是他的逆鱗!
“哼!”永平帝打斷她。氣急敗壞一甩袖子,連勸的心思也沒有了,準備離開。
袁皇後知道他這一走,就再也不會來了,急忙撲上前去,拖住永平帝的小腿,哭道:“皇上、皇上……臣妾求你了,你想對我怎麼樣都行,千萬不要降罪鈺兒。全是我做的,我做的!跟他沒一點關係啊……求您不要廢了他……”
袁皇後聲淚俱下,顧不得其他。袁氏一族保不住了,總得保一個,隻要能保住趙子鈺的位子,以後還是有機會的。
永平帝怎能不明白,他轉身蹲下來,捏住袁皇後的下巴,盯著她的眼睛,臉上說不出是嘲笑,還是憎惡,道:“你倒是想得挺美,你也不想想,趙子鈺的太子之位如何保?說龍袍是你給他做的,放進他寢殿?還是說是你故意將兵器鎧甲栽贓給他的?嗬嗬,袁黛,你還真是糊塗。事到如今,你還是想想,如何將自己與袁家撇清關係,置身事外來的現實些。”
永平帝使勁掰開袁皇後抱著他的雙手,推開狠道:“彆以為這些年你做的事,朕不知道。沒拆穿你,是給你們袁家麵子,如果再敢提舊事,休怪朕無情!”
話說罷,永平帝厭惡地起身,丟下袁皇後,朝殿外走去。
袁皇後急了,大叫道:“皇上、皇上……臣妾求你了……”
見永平帝頭也不回,走出殿外,她徹底死心了。忽然,她起身追了兩步,瘋了似的破口大罵:“趙奕宏,你是想扶持你那個雜種兒子嗎!哈哈哈……江洛雲!江洛雲!就算你那雜種兒子上位,又能怎樣!你不還是死在我……唔……”
袁皇後的嘴巴,被張嬤嬤捂住。
“娘娘,彆說了、彆說了,奴求你,彆說了……嗚嗚……”
張嬤嬤也跟著哭了,主仆二人抱著,哭成一團。
她十來歲就跟著袁黛,早已將自己視作袁家人。剛才袁皇後的叫罵,如果讓皇上聽了去,那皇後就真的完了。
可是,越擔心什麼,就越有什麼。永平帝聽得清清楚楚。
他心口一陣發痛,想起江洛雲,想起她活著時,最後的那些日子。
那時,她總是避而不見,總是躲著他。直到有一天,她忽然主動來找他了,求他給自己兒子一個王位,求他放她兒子去封地。
她的臉色發青,連帶脖子,都透著青色。他握著她的手時,是刺骨的冰涼。
永平帝仰天長歎,原來,她知道,她全知道。可她為什麼不說……是袁黛乾的!是她!
永平帝此刻恨死了自己,怎麼當初什麼都沒看出來!更恨袁黛!那個做了皇後,甚至兒子做了太子,還不滿足,連一個女人都容不下的皇後!
永平帝回到寢殿,立即命王內侍擬旨。
第二日早朝,當朝宣布,廢了皇後袁氏,打入冷宮!袁氏一族,凡涉案者,儘數斬首示眾,袁氏家眷同罪。瀘陽一案,涉及者一並處死。
廢趙子鈺太子之位,貶為庶民,發配彭州。
這些時日,悅庭菊園迎來了首次生意最慘淡的一段時光。
客人寥寥無幾,但節目依舊一個不落按部就班地表演。
莫小月破天荒地,坐到了花廳裡。這是師父近些天來,唯一一次沒有阻攔她。
正聚精會神看節目,忽覺旁邊有人挨著坐下。
莫小月扭頭一看,竟然是那個討人嫌的蕭璃。
莫小月嫌棄地往邊上挪了挪,又將桌子上的吃食往她這邊推了推,瞪了蕭璃一眼。
這人也太恬不知恥,是想乾什麼!
“你……你什麼意思?”蕭璃是第一次被人嫌棄,驚地他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
莫小月又翻了個白眼:“什麼意思,不會自己看嗎?想吃,自己點!”
蕭璃無語了,感情是這個意思。他堂堂南楚王爺,吃不起嗎?他來,是為了那個環娘!
不過很可惜,他又白白呆坐了一個晚上,還被莫小月嫌棄了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