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魚一直都知道,自己病了。
她感覺不到自己的情緒了。
沒有情緒的世界,其實還不錯,隻是沒有顏色罷了。
她不是先天的,先天的那叫涼薄。
她是後天的。
當然,和大多數心理疾病的形成原因差不多。
朋友孤立,老師排斥,父母謾罵。
她都遇見過,甚至於更離譜的。
網暴。
汙蔑。
造謠。
都有,當時自己還挺崩潰的,哭得要死要活的,不過現在都沒感覺了。
你能要求一個人偶有什麼感覺?
她朝著道觀走去。
其實她不信教,對神靈之類的也無感,不過聽說這兒很靈,就當圖一樂吧。
停在道觀門口,鐘魚掃碼付款進門。
今天是工作日,道觀裡很冷清,何況她圖清靜,特意挑了一個很偏僻的。
有個小道士在門口掃地,看見她進門對她笑了笑,她也禮貌性的回了一個微笑。
人偶還是會微笑的,雖然是假的,
她順著進門的順序,一間一間大殿的晃著看,也不拜,瞄了眼就走,就當給自己增加微信步數。
門口坐著的道士,半倚著胳膊打哈欠,旁邊的木魚都積了灰。
鐘魚在其中一座大殿裡停下腳步,盯著麵前的金身看了一會兒,剛準備抬腳離開,從後麵走過來一個老道士走到她身邊,問她,“你這孩子,也不拜,就這麼盯著看什麼呢?”
“走累了,我歇會兒”鐘魚實話實說。
“進來一趟不容易,你沒什麼願望想求求他老人家嗎?”老道士拘著手,站定在她旁邊。
“沒,老人家應該挺忙的,我就不麻煩他了。”沒感情的人偶能有什麼願望,鐘魚搖搖頭。
“眾生有煩惱,老人家沒有..也不會累,不差你一個願望,試試看吧”老道士看著大殿上的金像,對鐘魚說道。
“能問問題嗎?”
“問題?你可以試試看”老道士有點驚訝,但還是回答了鐘魚。
“我,什麼時候能找回我自己?”鐘魚問完這個問題後,大殿裡靜了一會。
也沒指望得到回應,她想著逛了個差不多,準備離開,問老道士,“道爺,廁所在哪兒?”
“出門右拐上個台階就到了”
“謝謝道爺”
出了大殿,按照道爺的說法,鐘魚找到了廁所,解決完出來後,準備洗手的時候,發現洗漱台站了個男的捂著臉,長的很高,很瘦。
看起來明明很普通,但是在鐘魚的眼裡,他是彩色的。
她第一次來了興趣,收了手機,也不催,老神在在的站在他後麵等。
也許彆人有什麼急事呢,等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嘩嘩的流水聲響起,前麵弓著腰洗臉,接著傳來哽咽的聲音,他抱著洗手台大哭了起來。
鐘魚:“……”
可能剛才她出來的時候,前麵的人哭得比較投入,沒注意到她出來了。
隻是,現在鐘魚不知道自己該動還是不該動。
動了,她會成功洗到手,但是彆人會因為出了醜相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