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吃飽喝足,逐漸恢複了精神,陳團總這才問請示葉縣長:“接下來該怎麼辦?原地待命還是回縣城休整?”
葉之秋示意他不要著急。
自己還得去征求蘇大爺的意見。
他不知道楊員外究竟需要什麼樣的理由才肯善罷甘休,隻好不恥下問:“蘇大爺,這蔣瓊兒的事原本罪不至死,隻是楊員外一味苛責,不肯輕饒於她。您老行走江湖多年,謀略膽識自然高人一籌,還請不吝賜教。”
他依舊堅持認為是楊員外濫用私刑、草菅人命。
但凡縣政府再有些實力,楊員外早在民團的大牢裡過夜了。
隻不過,真有那個能耐,哪裡還需要外援。
蘇大爺也想不明白,堂堂一個大員外,為啥要咬定蔣瓊兒不放,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
更何況,那還是他曾經的“職員”。
問題好像就出在這裡。
前來接他的曹虎告訴蘇大爺。
正因為離老板太近,聽到了些不該聽的東西,知道的多了點。
方有今日之禍。
對於曹虎的說辭,蘇大爺摸棱兩可。
一家之言,尚不足信。
更何況,自己也想遠離是非,不如假裝一無所知,免得惹火上身。
此時見葉之秋憤憤不平,蘇大爺反而開導起他來。
“葉縣長啊,楊員外在青龍縣經營多年,你說他濫用私刑也好、草菅人命也罷,又能奈他何?更何況在我等這窮鄉僻壤,宗族之勢大於王權,千百年來一向如此。倘若以一時之力去改變這一切,唯恐操之過急,還望縣長三思。為今之計,救人為上,隻管給他一個合適的理由,將人解救出來。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
“他是楊氏宗族族長,那蔣瓊兒姓蔣,曹虎姓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不同祖不同宗,處置人家沒道理呀。”葉之秋再次拋出自己的理由。
他想講道理。
可楊員外耍流M。
他想講法律。
可楊員外不鳥他。
心有不甘啊。
蘇大爺放下碗筷,笑嗬嗬地看著這書呆子。
從1840年開始,真理就掌握在大炮的射程範圍之內。
他不知道嗎?
但蘇大爺自有他的委婉。
“葉縣長,你看大淘壩本土上千號人,誰不知道這個理,但誰又敢說半個不字?”
的確,昨夜的離奇遭遇,讓葉之秋深感事態嚴重。
在四川,軍閥各自為政。
在地方,土豪尾大不掉。
頓了頓,繼續道“咱換一個思路看,倘若楊員外說自己是在肅清烏合之氣,重振清正之風,誰能說他的不是呢?”
這個觀點看似荒謬,實則無可指責。
葉之秋隻好認清現實:“那就讓他念在蔣瓊兒昔日為他所用的份上,手下留情。”
“這個理由,恐怕早就有人用過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怎麼辦?
蘇大爺看出來了。
靠葉之秋這個小毛孩,是想不出來什麼辦法的。
但自己攬下的事情無疾而終,受損的是他蘇大爺的名聲。
可不能讓彆人小瞧自己。
尤其是葉之秋。
蘇大爺望著飛仙潭泛起的漣漪,冥思苦想。
葉之秋和陳團總完全不敢說話,怕擾了他的心緒。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那尚未燃儘的香燭時,若有所思,良久,欣然作色:“為今之計,隻能如此。”
鑼鼓聽音。
言語聽聲。
葉之秋與陳團總交換了一下眼神。
有戲。
卻也不敢發問。
怕一說話,蘇大爺把想好的法子弄丟了。
直到他轉身過來。
“葉縣長,你們先回去吧,這事就交由老夫處理。陳團總,你回去後立即把歐陽先生給我帶來。”
“歐陽,就是那陰陽先生?”陳團總進行確認,生怕自己聽岔了壞事。
“對,陰陽先生。記住,天黑之前一定趕到,完了就耽誤事了。我現在先去楊員外莊上,你們到了之後,直接來那裡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