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期這段時間負責照料戚寧安，對他的一些古怪行為摸得一知半解，用餘光瞥見剛剛還在猙獰啃骨頭的陰屍。

戚寧安已經嚇完人，現在又蹲在甲板角落處扮演蘑菇。

沈期：“他這是在跟你們玩。”

“玩？”小隨侍們淚珠撲閃撲閃就從眼眶湧出，一個勁兒往下落，戰戰兢兢不敢再靠近這具活屍。

“嗯。他覺得你們被嚇唬的神情很搞笑，所以才會一直嚇你們。你們什麼時候表現得不害怕，他也就覺得沒意思了。”

沈期掛起一抹譏諷的笑，既笑這兩方人都蠢，又笑自己無聊至極。

他坐下來，看著陰屍背影，更加惆悵，掏出卷軸，恨鐵不成鋼地寫道：【你死了沒？】

沒料到那頭卻回得很快。

【你吃敗仗了？這麼生氣。】

沈期：【？】

【讓你失望了，還沒死。現在是白天對吧，我這裡街上沒什麼人，況且大鬼出城了，隻差找到出逃的路。這回應該死不了。】

耳邊活屍又在“嗷嗷嗷嗷嗷嗚嗷”亂嚷一大通。

緊跟小隨侍們“救命救命啊啊啊啊”的大呼小叫。

沈期口裡喃喃“活著蠢，死了更蠢”，想起戚寧安上一回信紙裡寫“讓謝塵鈺趕緊逃命”，當即又問：【你先前讓我轉給太子的話，可是看清楚了這城中大鬼的真麵目？】

【話？什麼話？】

沈期覺得長川確有蹊蹺。

但謝塵鈺既然看了信中內容也不覺得有異，說明並未遇上如戚寧安口裡所述的這般勁敵。

如此這般，就還剩下兩種情況，要麼這八十年間，所謂的“大人們”已經出手了，但因為實力弱小，根本就沒被謝塵鈺放在眼底。

怕就怕第二種猜想，“大人們”從長川逃出來後，直到現在都還潛伏在暗處。

【我先前和你說的哪樁事？讓我想一想，實在太著急了。沈期，你要知道我可命懸一線，嚇死了！我待會可要和你仔細說一說我昨晚遇上的事。】

【先讓我找處安全的地方。】

沈期手腕顫抖，罵道：

【虧你還上陣打仗，活該吃敗仗。你彆說那麼多廢話了，你先前說的那句‘讓謝塵鈺快跑，大人找他去了’什麼意思？這裡頭的鬼可是和謝塵鈺有什麼瓜葛，究竟是哪裡的來頭？】

【嘿呀，沈兄，原來是這件事呀！開個玩笑嚇嚇你，大驚小怪乾什麼。你現在可是和太子殿下在渡仙湖？我記得一旬前你們來信說出征的事宜，算下時日，軍隊應該到那個地方了吧？】

算下那年的時日，的確在這片湖附近。

那年南朝大亂，他們自從出征後直到最後都未再見到彼此。也許這次的這封信就是變數，說不定真能讓戚寧安逃過命裡死劫。

沈期咬牙：【對。你出了長川往東南方向跑，我就在那處紮營。腳程要快些，北魏的軍隊也快打來了。】

寫完一通話，他又覺得那頭顧左右而言他，像極了戚寧安愛說廢話的性子，真是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也不著急。

沈期亂撓頭皮，氣得抓狂，提筆就要罵人。

筆尖在紙麵一頓，落下一連串的墨點。

沈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那頭。

【沈兄，快！我現在躲在一處地窖中，外頭又有人馬來了。一時半會兒恐怕來不及再寫信。】

【我待會逃出去就去投奔你們。可千萬要等等我啊！】

他突然想起來。

師尊先前交代過，長川的餓鬼城......

夜半不上街，白天不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