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在帳篷口停下來了。
似乎在大門口看看也沒有什麼影響,伊莉加爾想。
就看一眼,隻一眼就立即回來。
動了好奇心的貓睜著那雙玫瑰色的大眼轉身朝大日禦輿門口走去。
伊莉加爾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朝門內探頭望去。
她站在離大門尚且有些距離的地方,再往裡是不敢前進了。
好在這樣的角度也可以讓伊莉加爾看到宮殿內大部分東西。
廢棄的水潭,斷裂的樓梯,枯萎的植物。
看起來好像和之前沒有什麼差彆。
“我在這,小姐,在您的左邊。”
那個聲音又響起了,或許是距離靠近的原因,他聽上去沒有那麼模糊了。
伊莉加爾朝宮殿左邊角落裡定睛一看。
一團幽藍色的人形霧氣飄蕩在那裡,看不清麵貌和性彆,下半身像鬼火空蕩蕩的飄著。
這可真是大白天見鬼了!
伊莉加爾瞪大了眼睛,她小時候最怕鬼,即使阿賈克斯不斷安慰她世界上沒有鬼存在,她還是害怕。
像是刻在血肉裡的恐懼,自己的無法克服的。
往常這個時候阿賈克斯一定堅定的擋在伊莉加爾麵前,帶著輕鬆笑意的告訴她不要害怕,但是現在他不在了。
伊莉加爾隻能獨自一人麵對這個“鬼”。
“你是什麼東西?”
她強裝鎮定,但是不斷顫抖的尾音還是暴露的伊莉加爾的害怕。
鬼可以用神之眼打敗嗎?
伊莉加爾悄悄握住腰間的神之眼。
鬼魂溫和的聲音朝伊莉加爾傳來:“小姐,不要害怕,我沒有惡意。”
“我是早已隕滅的白夜國子民留下的投影,因為思戀這片土地不願離去。”
白夜國?
伊莉加爾知道,這是淵下宮早已覆滅的國度,曾留下隻言片語在須彌教令院的智慧宮中。
但書中對白夜國覆滅的原因含糊其辭。
“你呼喚我有什麼事情嗎?”伊莉加爾警惕的問道。
鬼魂幽幽的飄蕩著,伊莉加爾看不清對方的五官,也無法揣測對方在想些什麼。
他的語氣依舊溫和:“隻是在小姐背後看到亡人的執念,忍不住開口叫住您?”
什麼亡人的執念,伊莉加爾怎麼有些聽不懂。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是說我身後也有個鬼魂嗎?”
對方搖搖頭:“隻是一道執念,連殘魂都算不上。”
伊莉加爾略微鬆了一口氣,她最怕鬼了,如果知道一個鬼日夜跟在自己身後,肯定要嚇得睡不著覺。
“你能看到是誰的執念嗎?”伊莉加爾心神一動,問道。
“一個少年。”
一個少年?
她有招惹過這號人物嗎?為何對她有如此大的執念呢?
伊莉加爾有些疑惑。
“什麼樣的少年?”伊莉加爾追問道。
鬼魂卻不著急回答,隻是說道:“小姐,我有心願未了,您可願幫我了卻這執念。”
對方說的很委婉,暗示伊莉加爾如果願意幫助自己的完成執念,他便告訴她那少年是誰。
伊莉加爾聽懂了,雖然她很好奇究竟是誰在她身上留下執念,但是不代表自己會輕易答應對方的要求。
“先說說看你的要求,我考慮一下。”她這樣說道。
鬼魂歎了一口氣,有些惆悵的說道:“為故人祭祀一朵花便好。”
這麼簡單嗎?
伊莉加爾有些不敢置信,她不動聲色的問道:“什麼故人?”
“太陽之子。”
伊莉加爾深紅色的瞳孔收縮。
太陽之子?這不就是自己論文中要研究的一個人嗎?
他和白夜國的覆滅息息相關,但是祭祀的銘文上卻極少提到這位白夜國的君主,仿佛人們都把他遺忘了一樣。
這個鬼魂看起來沒有危險,伊莉加爾索性走進問道:“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祭祀太陽之子嗎?我是一位學者,對這片大陸曾經發生過的故事很感興趣”
這個鬼魂在這片失落的大陸漂流已久,長年不見人煙,難免孤單寂寞,看到有人能夠和他攀談,也十分高興。
他用著憂傷的口吻回憶過去:“太陽之子並不是一個人,他們又叫做法厄同,意為神明的孩子,是白夜國的君王。”
“但是貴族們把握了整個王國的權力,法厄同們便成為了掩飾的傀儡。”
“身為傀儡,是沒有自由的,隻能終身被人控製,就連神明的孩子也不例外。”
“你說,無知是一種罪惡嗎?”鬼魂講述到一半,像是問伊莉加爾又像是問自己說道。
但是他並沒有等到伊莉加爾回答,而是繼續自言自語:“在每位太陽之子十歲那一年,王國都要舉行盛大的祭祀。由神明的孩子親自完成祭祀之舞,而我的侍奉的君主叫菲拉蒙,那年是到他走上祭祀台。”
“我想要祭祀的故人就是這位神明之子。”
“我的故事講完了。”
伊莉加爾正認真的聽著,怎麼故事就結束了?
她有些雲裡霧裡:“走上祭祀台,然後呢?”
那鬼魂並不願意開口,隻是沉默著,自身好像也融於淵下宮這片壓抑的深藍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