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魚隨意將糖罐塞到泰倫手裡,正準備回房間,泰倫喊住他:“祭魚。”
“怎麼了?”祭魚站在原地。
洛伊:“你在糖裡下毒被發現了?”
“……”怎麼可能下毒。
祭魚沒理洛伊,麵上自然地流露出疑惑神色。
泰倫看向祭魚拎著的袋子,裡麵是各種藥劑瓶:“之前在幻境你咳嗽得厲害……管家也告訴我了。”
他目光波動:“祭魚,你生病了,對嗎?”
“嗯。”祭魚從未隱瞞:“很久之前就患病了。”
現在是解釋清楚的好機會。
隨意靠在牆邊,他揮揮手:“絕症,治不了,反正剩下的時間不多,我又沒地方可去,還要謝謝你收留我。”
青年豔麗,蒼白,瘦削,淺笑著。
清明的眼眸裡沒有一絲對死亡的畏懼,平淡得仿佛在說不相乾的人。
看到這樣的眼睛,泰倫心裡莫名升起的怒火突然被潑了冷水。
青年不是輕視生命或刻意尋死,而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他早看清了自己的結局。
亡靈站在生死的極限,此刻能看見祭魚淡薄的生機,像灰燼的最後一縷細煙,不用吹也將散去。
再開口,泰倫聲音沙啞:“你不恨我嗎?”
無論祭魚真實的身份和目的為何,自己都是祭魚苦難的源頭。
“我確實應該恨你。”
泰倫心沉下去。
“不過,這麼多年,你什麼都不知道,隻是在做夢。”祭魚看向泰倫身後的黑鬥篷:“世世代代的祭祀是萊茵頓村自願和黑管家進行的交易,這點暫且不提,真正的受益者、傷害我的村民……沒有追究的必要了。”
畢竟,他們的骨灰估計已經飄散得到處都是了。
“因為祭祀,我才有離開萊茵頓的機會。”祭魚笑了:“當然,我有個人目的,但至少現在沒有惡意。”
“有惡意也沒關係。”
祭魚看向氣質矜貴的青年。
泰倫說:“等我徹底解開限製,就和你一起去找醫生——世界各地,總有人有辦法。”
“如果最後一無所獲,我會把你轉換成活屍。所以,有惡意也沒關係,你應該恨我。”
幻境裡短暫的一天,卻是泰倫幾百年輪回裡唯一的一天。
因為黑暗中溫和的青年,泰倫才沒有重蹈覆轍,繼續被記憶操縱,“扮演”自己的人生悲劇。
“祭魚,無論如何,我不會再讓你消失了。”
泰倫眼中執拗得驚人。
“隨便。”祭魚麵色不變,依舊掛著笑意:“我也會幫你解開封印的。”雖然是用泰倫絕不想見到的方式。
“相信我。”
……
關上房間的門,用卷軸設下隔絕,洛伊問:“你準備什麼時候離開?”
“三天後。”
“來得及嗎?”洛伊興致勃勃:“一旦他察覺到你的企圖,你可就‘死’不成了。”
祭魚:“他不會察覺。”
“為什麼?”
“按照幻境中的日曆,三天後是泰倫成為厄運之主的日期。”
實驗用的儀器在桌上擺齊,祭魚一邊拿出待改造的補血劑,一邊說道:“從遇見開始,泰倫的力量一直遞進增長,彼時將達到頂峰。”
“我賭泰倫會選擇在那天嘗試破開最後的封印。”
洛伊聽懂:“全力衝破封印時,泰倫肯定無法分心注意你,想辦法支開黑鬥篷,就沒有彆的阻礙了。”
“嗯。”祭魚說:“如果這樣命運交集程度依舊沒達到滿值,那就算了,左右已經穩定了部分神格,直接去找下一個神明候選者。”
洛伊:“……”怎麼聽起來渣渣的。
……
這兩天,泰倫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少。剛開始還會一起用餐,時不時路過刷存在感,後來幾乎看不見人影,反而黑鬥篷總是走來走去。
祭魚知道賭對了,泰倫已經開始最後的準備。
又去了西加鎮幾次,摸清了小鎮的地形,天黑時,祭魚踩著點回來,手裡提著西加鎮的各種特色產品。
黑鬥篷依舊將麵容隱在鬥篷裡,據他說是為了遮掩疤痕。背脊挺直,收斂了過去所有的暴躁狂熱,黑鬥篷像一位專業的管家,在門前迎接歸客。
一位……傳奇境界的管家。
“咦?”祭魚狀似疑惑,翻找著布袋:“怎麼不見了?”
黑鬥篷問:“怎麼了?”
“想起來了。”祭魚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我把買給泰倫的花忘在商店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