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你來了,謝佪。
短短幾個字,讓謝佪呼吸一滯。
他有些遲鈍地轉過身,垂眸看她。
溫禾白皙的臉上掛著兩道明顯的淚痕,妝有些暈染了,帶著好似被風一吹就會消散的破碎感。
謝佪凝視的目光太過灼熱,溫禾一時有些無措,倉促地彆過頭,他卻倏地走近一步。
“怎麼了?”溫禾緊張地問。
謝佪一言不發,低下頭,埋進她的脖頸。
溫禾不由得有些好笑。
明明被擄走的是她自己,眼前這幅模樣怎麼反而像謝佪被人欺負了似的。
她輕輕將手放在謝佪的背上,安撫性地拍了兩下,卻忽然一怔。
察覺到什麼,溫禾勾起唇角,語氣掩不住調笑:“謝佪,我怎麼覺著……脖子有點濕濕的?”
謝佪不作聲,攬著她的手卻不由得緊了緊。
溫禾被箍得有點難受,心裡不停默念,他是今天的救命恩人,要對他寬容一點。
卻還是沒忍住想逗逗他。
“謝佪,你不會是掉小珍珠了吧?”
謝佪不肯回答,像是也覺得有點丟人,一直沒有說話。
半晌,他悶聲道:“對不起。”
聲線還是清清冷冷的,卻有點委屈的調子,軟綿綿的。
他沒辦法不自責。
如果他能早點發現不對勁,溫禾便不會那樣害怕,更不會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挾,險些出事。
這件事一出,他沒辦法冷靜。
倘若……
她能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便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吧。
想到這裡,謝佪忽然抬起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溫禾有點茫然:“怎麼了?”
他不語,轉身將鑰匙插進鎖眼,打開房門。然後他換上拖鞋,又給溫禾拿了一雙新的。
溫禾眉心跳了一下,忽然有種羊入虎穴的感覺。
她想了想,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已經安定不少,回家貌似也沒什麼問題。
溫禾心中有了主意,看著在門口等她進來的謝佪,清了清嗓子道:“那個,謝謝你今天救了我,我很感激。不過現在這個時間來你家似乎不太合適,我還是回家吧。”
“回家?”
謝佪眉頭微蹙,不聲不響地看了眼時間。
溫禾還以為他嫌送自己回家太麻煩,急忙道:“不總麻煩你送我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的。”
謝佪波瀾不驚地凝視她:“這個時間,你一個人打車,恐怕不太安全。”
乍一聽是平靜的語氣,其實最後幾個字刻意咬重了些。
他在提醒溫禾。
溫禾不由得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打了個寒戰,迅速從善如流道:“那今晚就麻煩你了。”
說罷,她飛快地進屋,動作比誰都快,仿佛身後的黑暗裡有什麼豺狼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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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在前男友家,溫禾正襟危坐,捧著謝佪給她倒的溫開水一口一口抿,有些不自在。
謝佪的公寓內部比她想的要大,三居室,簡約的灰白色調看起來冷冷清清的,沒什麼煙火氣。要不是日用品齊全,看起來都不像是經常住人的。
謝佪收拾好客房出來,看見溫禾脊背挺得筆直,很拘謹,像個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他在溫禾對麵坐下,思忖片刻,開口道:“溫禾,你還記得之前答應過我,要幫我一個忙嗎?”
溫禾被問得一愣,這麼一提才忽然想起來,當時謝佪讓她幫一個忙,卻沒有告訴她是什麼忙,隻是要了她一個承諾。
溫禾點點頭:“記得。”
謝佪語氣沉靜,不徐不緩:“雖然可能聽起來有些唐突,但我還是想問問你的意思。”他頓了頓,接著說,“為了更方便我們合作,我想邀請你,暫時住在我這裡。”
溫禾:“???”
聽到謝佪用這麼平靜的語氣邀請自己同居,溫禾傻眼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偏偏他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態度,仿佛在陳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溫禾緩慢地重複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你邀請我,暫時住在你這裡?”
謝佪略一頷首:“是。”
溫禾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出點開玩笑的意味,但是沒有,每一個字都是以無比認真嚴肅的態度說出口的。
這讓她為難起來,下意識想脫口拒絕,卻在臨開口時回想起自己當天答應得那麼果斷,現在反悔豈不是說話不算話。
見溫禾沉默,謝佪沒有繼續追問溫禾的意見,而是淡淡道:“你有足夠的時間考慮,不用現在答複我。”
說完,他留下一句“早點休息”,便轉身進了臥室。
溫禾收回目光,靠著椅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她本來不想和謝佪再有什麼交集的。
結果誰想到,忽然到了考慮要不要同居的地步。偏偏她還欠了謝佪好幾個人情,於情於理都難以拒絕。
何況或許是她想太多,謝佪的表情和語氣明顯隻是提出一個方便合作的意見,並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