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萬籟寂靜,初夏的晨霧籠罩大地,樊城最北側因為有凶宅之稱便一直荒廢著。
現下最外圍的廢宅裡秋黑傘正窩在冬白霧的懷裡翻了個身,手不小心觸到地麵,感覺到涼意便醒了。
秋黑傘坐起身,看著旁邊卷縮在一堆抱團的幾個小孩,便想起了他小時候喜歡趴在霧霧身上睡覺的場景,身體不自覺的往後靠了靠,跟著他起身的冬白霧見人要靠過來,嘴角一彎上前環住人。
看著摟住自己的手,秋黑傘還帶著些慵懶的睡意,輕聲問道“你也醒了?”
問完後,順便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腦袋一垂直接搭在對方肩上,還下意識的蹭了蹭,有些不滿的繼續說道“你好像又長高了?”
冬白霧揉了揉蹭著他脖子的腦袋,有些沙啞的回道“哪有!”想著以前他隻要蹭自己就是想要撓背了,便問道“要撓撓嗎?”
“不要!” 秋黑傘說完便起身往外走,看著外麵天已經大亮,清晨起霧本該會是個豔陽天,但天邊的太陽卻還未露頭。
冬白霧見人眉頭緊鎖,用手輕輕撫平說道“難看!有我在呢。”
秋黑傘拉下對方的手握住,望向南方說道“天災麼?”話落,蝗蟲似雨由南飛來,所到之處不見綠,隻避開了他們門前的那個大柳樹。
而城中,未想到初夏會有蝗災的人們雖然可惜田裡的秧苗,但因為還隻是初夏,可再播種一次,並未引起騷亂。
屋內,幾個小孩迷迷糊糊的起來時,已經不見秋黑傘與冬白霧的蹤影,雖然隻相處了一夜,但這是他們從流浪開始感受到少有的溫暖。
現下人走了,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風翎看著身旁放著的一本書嘴角微揚,安撫道“會再相遇的,隻不過待那一日到來,我們不能再這般狼狽!”
幾個懂事的小孩一向聽她的話,認真的點了點頭後便出去找食物去了。
另一邊,秋黑傘與冬白霧坐上白羽往南去,一路全是黃土和泥沙,最開始還能見到些樹根,現在連樹根都沒見著了,隨處都是乾枯的溪流和荒田,路人都廋成了皮包骨,有好些還神神叨叨的跪著念些他們聽不懂的話。
再往前走,水倒是見到了,但是黃色的,一路上他們都察覺到有無數的生靈正在消散,不是死亡,是不在有輪回的消散,因為輪回有命數,顯然他們還未到入鬼界的時辰,便隻能煙消雲散。
白羽飛了許久,來到前方一片沙土中,被一身穿破甲的人攔住了去路,秋黑傘定睛一看,這不是人界的人皇麼?他要乾嘛?不過這次他好像更落魄了,不但衣服破了七七八八,連人形都快維持不住了。
秋黑傘看著前麵跪著的人皇,拉著與冬白霧下了白羽,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引我們來到人界便是看看這人間百態麼?”
軒轅釋“還請天爺爺救救人界生靈!”
冬白霧瞟了人一眼,冷聲哼道“這次脊梁骨倒沒那麼直了。”
地上的軒轅釋仿佛被抽掉了所有力氣,並未理會兩人的話,隻再次請聲道“還請天爺爺救救人界生靈!”
秋黑傘見他是誠心請願,歎了口氣道“人界生靈信仰全在你身,‘天’隻能鎮壓,不能救贖!”
軒轅釋灰暗的眼神再次沉了沉,緊握了下拳說道“我死,可否...”
“不可!”秋黑傘看著人已經沒了鬥誌,心中不知為何有些氣憤的打斷他的話,背過身去繼續道“‘人’對眾生皆懷有敬畏之心,所以受天道垂青,你們雖弱小,氣運卻極好,在萬千靈物中天生便是通靈體,可成鬼,可成仙,亦可成神!”
“可陰陽有兩麵,人界有輪回,有因自有果,有好必有壞,人也因這些得天獨厚的優待,不免生出些許輕狂,所以這一難不可避免!”
秋黑傘背了一大堆書,見差不多把人給唬住了,便硬生生的轉了個彎又說道“那個,人不是常講‘人定勝天’嘛!是你們說的,我還信著呢,你怎麼就不信了呢?”
軒轅釋聽這話,猛的抬頭,看著那高大的背影,眼中有了些光彩,小心翼翼的問道“您信?”
秋黑傘斬釘截鐵的回道“我信!”
然後,灰溜溜來的軒轅釋想要過來求人過橋沒求成,倒是鬥誌昂揚的走了。
秋黑傘見人走了,俏皮的向冬白霧挑了下眉說道“怎麼樣?我忽悠的不錯吧!”
冬白霧見人這般,心又開始癢了,怕又想咬人,彆過臉去,輕聲回道“嗯!還行,這‘天道’的書簡你背過幾次?”
秋黑傘見對方有些扭扭捏捏的,便用胳膊肘懟了下他,說道“背什麼背!我是誰呀,過目不忘的喲~!”
“是嗎?那這‘天道’書簡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冬白霧回問著人,額頭已經湊上去,緊貼著對方的。
秋黑傘答不出,心虛的推開粘上來的人,看向前麵的風沙似乎越來越大了,便岔開話題道“好像要下雨了,風沙上麵的天都黑了!”
“天幕?”冬白霧順著人的話看向不遠處的上空,有些疑惑,這是那個蠢貨在找死?
秋黑傘見人發呆,而那邊的風沙也越來越大,眼見快要席卷過來,便直接拉著人上了白羽,向後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