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傑把額頭頂在夏揚的額頭上,兩個人鼻尖微微輕觸,呼吸溫熱。
“年輕的時候不信命,”安傑輕輕地說:“現在不敢不信了。”
他在黑暗中緊緊握住夏揚的手,有些顫抖。
“我其實不怎麼成熟,生活裡是個邋遢鬼,心比天高,一意孤行。”
“遇見你之前,我曾苦惱過無法完成世俗的婚戀,我無法按照我媽的要求成家立業結婚生子,我太自私了,隻想為自己而活,這一輩子還不夠我玩兒的。”
“我向來不做什麼規劃,比如此時此刻,並不是我安排的,我也並不知道我要在今晚,向你表白。”
夏揚的呼吸有些急促,太熱了,他感覺渾身都出透了汗。
“哥。”他輕輕地叫。
“欸。”安傑答應。
“你,”夏揚的聲音也有點抖:“你不嫌我小吧?”
安傑沒想到夏揚說這個問題,他輕輕笑了一下。
“我還沒掙什麼錢。”夏揚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這些你都想好。”
他說完這幾句簡單的話,像是用儘了渾身的力氣,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安傑會反悔。
安傑攬住他的脖子,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肩膀上。
“你小子這時候說這個,揣著明白裝糊塗是不?”他輕輕笑著罵他。
淡淡的煙草味傳來,不知道是他倆誰身上的。挺好聞。
是師兄弟,是師徒,是好哥們兒,是知己,是莫逆之交。
安傑覺得自己一定是中毒了。他明明很糾結,他明明害怕這樣的關係會給夏揚帶來苦惱,他明明知道即使在一起了也未必是見得了光的。
但是此時此刻,他腦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想要給自己一個獎勵。
從小家裡教育要好好學習考好大學,哪怕上不了好的大學也要有一門過硬的手藝,總之人生不能隨隨便便,一定要不停地向上向上再向上。
向上到了國際電影節,走上紅毯那一刻,他腦子裡閃過老家樓下的烤串兒攤,小時候放學回家,聞著太香了,但是媽媽不讓多吃。小安傑就忍著,忍到一次考試,或者運動會,拿了好的成績,他才會向媽媽請求吃一次串兒。
上了紅毯,能吃好多串兒了吧。
比起安傑,夏揚家裡沒有對他有過多的要求,他小時候內向,媽媽總是摸著他的頭希望他能再活潑一點就好了,因為不活潑,所以從小就當慣了小透明,坐在角落裡的人。但媽媽也就這些要求,所以夏揚活得也自在,風平浪靜。他能停下來,觸摸生活,享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