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怕也沒關係,你隻要乖一點我們都會照應著你的。也不是什麼很嚇人的事,你以後就會知道,不管有再多鬼神傳說,你麵對的始終是早就嗝屁的東西,他們活著的時候都沒那麼多能耐,更彆說死了。”孫三水說話的方式和他的職業一點都不像,他自己說自己是做信息工程的,但是說話的方式更有跑江湖的仗義感。
雖然他平時跑的不是江湖,是代碼。
他也不介意在小孩麵前刷一點好感度,畢竟才認識。話雖好聽,但是也隻能聽聽而已。
“沒事,二十一世紀了,哪裡來那麼多亂神怪力啊。頂多就是古代工匠做的那些機關比較特彆一點,如果真的有那麼多解釋不了的玩意兒,秦始皇那不得活到現在啊。”駱天接著孫三水的話茬說。
陳揚笑,“我也沒有怕啊”
孫三水也不逗他了,說起了正事,“畫呢?”
駱天指了指剛才他一直看的那幅畫,“一個鼎,看著像是商周時期的,但是這個奇怪就奇怪在,他畫的是這個鼎才鑄好時的樣子,通體是金色的,按照現代的這個保存技術,根本就不可能保存得這麼好,所以隻能說這是一張複原圖。”
一直坐在沙發上的阿九悄無聲息的來到他們身後,緊盯著那幅畫。
“這個鼎看著像是商早期的風格,最右邊的足和耳成了垂直線,鼎身的紋飾是獸麵紋,有雷紋但是不如商末西初的那麼精細,看起來這個墓是商早期的。”孫三水用手指摩梭著畫麵,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不對。”阿九開口,他的普通話一般,帶著點雲南口音。他皺著眉,看起來在思考什麼。
駱天點頭,“這次的墓是雲南境內的,但是雲南境內最高開始做青銅器都是商晚期,甚至可以算成是西周初期的。一個有著明顯商早期特征的青銅器不該出現在在那裡。”
孫三水又說,“那可不可能是雲南那個時候剛好有人在仿商早期的鼎,我覺得這幾筆模糊帶過去的像是銘文。”他指了指畫麵中的一些不規則線條,“銘文出現最早都是商末了。”
三人激烈地討論了一番,但是沒有結果。
隻有陳揚雙眼放空,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
“主家說這個鼎是我們這次去的唯一目的,他說的是絕對在那個地方,我們隻需要找到並且拍一張清晰的照片就可以了。”孫三水眼光掃過大家,“五百萬,做不做?”
陳揚第一個點頭,如果他不做就不會來這個地方了。緊跟著後麵兩個也點頭。
“那就彆管那麼多了,乾就完事了。”
陳揚的日記寫到:“他們都太不正常了,但是又好像是正常的。一群賊而已,說著我聽不懂的東西,什麼商周,什麼青銅器,什麼複原圖,聽不懂。
他們說要去雲南,要進深山。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大蟒蛇,可以把我們全部不吃掉。”
他想起了自己被找到的那一天,他逃課在網吧打遊戲,他用的輔助,剛好幫自家的ad擋了一個傷害,站在塔下回城。鼻尖縈繞著劣質香煙的味道,耳機也沒有遮住隔壁那兄弟對隊友的咒罵,桌麵上的泡麵已經完全冷了,表麵浮起一層紅油。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覺得自己大概會這樣到死。
他的生活一眼就可以看到頭,一點盼頭都沒有。
然後就有人從後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轉過身看見了一個微笑的女人,年齡看起來三十多歲,帶著帽子看不清眼睛。
那個女人說了什麼其實他記不太清楚了,反正談話的最後是他說了他想去。
她想讓他去挖墳,最後會給他一筆錢讓他遠走高飛。
那個女人承諾會幫他擺平他的母親,說會幫他照顧他的爺爺,還當場給他轉了五萬塊錢,不要他做什麼,隻要他聽話就好。
其實聽話是陳揚怎麼也做不好的事,他一直是老師的眼中釘,以至於後來老師看到他就煩。但是他決定給五萬塊一個麵子。
他乏善可陳的人生,為了五萬塊,賣給了一個他根本就不認識的女人。他還覺得那個女人虧了,其實買自己壓根就要不了那麼多錢。
那個女人走的時候說,“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幸運。”
陳揚覺得好笑,因為這是十六年來第一次有人感慨他的幸運,而非不幸。
後來他再也沒見過那個女人,隻是一路上有人指引著他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也遵守著一開始的約定,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