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二月初九，趙佳慧開學差不多半個月了，因為臨近高考預選考試，她學習時間很緊張，本想著周末好好休息一下，結果媽媽拉著她一塊來市區喝馮彩娟阿姨的喬遷酒，她有些不樂意，但拗不過媽媽的執著。

爸爸拄著拐杖走在前麵帶路，來到他們工廠家屬院，還路過了以前住過的筒子樓，樓下小朋友你追我趕跟以前一樣，沒多大變化。

繞了幾圈沒找到地方，於是爸爸問了好幾個人，兜兜轉轉才找到地方。

他們來到了一排兩層樓前，外觀很像筒子樓，但看過去有十個大門，是隔開的獨門獨戶，後麵距離大概二十多米的距離又是一排一模一樣的嶄新小樓。

他們按著門牌號，找到了請柬上的地址家屬院20號，第二排房子的最後一家。門前的爆竹紅紙屑都沒掃，都貼著嶄新的對聯，門框上用紅布纏著掛了一串帶葉子的橘子在上頭。

大門敞開著，有兩個男人圍著桌子喝茶，爸爸高興的喊：“大勇。”

“建國，你可算來了，我已經你們今天有事來不了了。” 裡麵的一個長相文雅，梳著偏分頭的男人，扭頭看向大門然後笑容爬上臉，立刻起身相迎，還朝樓上喊道：“彩娟快來，建國他們來了。”

周大勇把他們迎進屋熱情的招待起來，另外一個人見有客人來，就主動告辭了。

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馮彩娟阿姨下樓：“我還以為他們不來了。怎麼這麼久才到，路上出啥事了？”

路上確實遇到了點問題，在離市區還有20公裡的地方，班車拋錨了，司機找人捎口信修車花了大概五個小時，現在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他們直接錯過了早上11點開席的時間，這會兒早就散席了，客人都走完了。

媽媽跟她說了路上的事情，馮彩娟把她們拉到沙發上坐：“安全到了就好，遲點沒關係，好飯不怕晚。”

爸爸和周大勇坐在搬來的椅子上，大家都圍著茶幾喝茶，趙佳慧安安靜靜的吃花生，喝茶，聽他們聊。

爸爸和周大勇聊了以前在這裡的舊事，兩人有說有笑，在爸爸走後，廠裡也換了新領導，周大勇因為工作出色受到領導賞識提升很快，現在已經是廠裡的技術一把手了。

屋子的牆刷著白灰，下麵是刷半米高的綠漆來防掉灰，家裡的櫃子和家具都貼著紅紙，黑白電視前馮彩娟阿姨還在上小學的龍鳳胎正在和一群孩子聚精會神的看電視。

媽媽對他們的聊天內容不感興趣，用目光環顧屋子一圈後，眼睛發亮，趙佳慧就知道她喜歡這個屋子，同時也為姐妹感到高興。

媽媽讚美說：“恭喜恭喜，屋子真漂亮。”

周大勇對趙佳慧慈愛的說：“一年沒見佳慧又長高不少呀。女大十八變一年一個樣，越變越漂亮咯。今年是高三了吧。好好加油考個好大學，叔叔給你封個大紅包。”

媽媽笑著推辭客套了幾句，趙佳慧連忙回應：“是，今年高三。”

他們又聊了起來，趙佳慧加入了看電視的孩子堆裡。

媽媽說：“這屋子你們花多少錢買的，很貴吧？還想以後跟你們做鄰居，這是怕沒這個機會了。”

馮彩娟去櫃子裡拿餅乾和糖果分給看電視的孩子，周大勇給爸爸媽媽杯子裡添茶謙虛的說：“這房子是員工福利分的，如果建國還在廠裡，他就是技術一把手，我排第二，那咱們就還是鄰居。”

媽媽笑著說：“以前我要知道能分這麼一套大房子，那肯定不走咯。”

爸爸接茬諷刺媽媽說：“是啊，這麼大套房子，是我，我也不走。”

趙佳慧能聽出爸爸的語氣不對勁，臉色也不好，對媽媽的說法有意見，她因此緊張了起來，爸爸似乎把媽媽無意說的話當真了，認為媽媽後悔當初回鄉下的選擇了。

馮彩娟意識道氛圍有些不對，連忙插話：“建國，今晚你們就彆走了，跟大勇好好喝幾杯，這麼久沒見了，你們爺兩個好好敘敘舊。我帶秀芬她們出去轉轉，順路買點菜回來。”

馮彩娟阿姨穿上衣服，帶著她們一起出門了，還在家屬院裡逛了一圈，媽媽遇見了以前的好多老熟人，這個聊兩句，那個寒暄兩句。兩人最後還聊起了八卦，誰家還住在哪兒，誰家的兒子娶了媳婦，誰家女兒考上大學了前途無量。

“彩娟。”

他們聊得起勁的時候，馮彩娟阿姨聽到有人叫她，於是轉身。

一個保養得比馮彩娟更好的婦人，有些富態，皮膚白皙細膩，手上帶著一個青綠色的玉鐲子，旁邊的一個長相帥氣，比她高一個半頭至少有一米八以上的一個的男生挽著她的胳膊，他的鼻梁是趙佳慧見過的人裡麵最挺拔的，長相略微比羅紹先好看一些，她心裡默默的對羅紹先說了聲對不起了朋友，事實勝於雄辯。

“玉鳳姐，這會兒睡醒了出來散步啊。喲，棟梁什麼時候能回來的？”

“前腳剛到，這小子悄悄摸摸的回來準備給我過生日，剛被他爸罵了一頓說不務正業，受不了就拉著我出來躲難。你這是要去哪兒呀？”叫玉鳳的女人對於兒子的突然回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反而很驕傲。

“準備去菜市場轉轉。買點菜。”馮彩娟應承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