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察覺到媽媽語氣變強硬了,他們也不再爭辯,拿起鏟子麻利的乾起活來。
當把所有的死鴨子處理好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趙佳慧和媽媽一起把能走動的鴨子趕回家裡的後院,暫時用竹圍柵欄圈起來,在鴨子喝水的壺裡放了藥,不能喝水的鴨子直接一隻一隻的用手把它的嘴打開強行喂了藥和稻穀拌的米糠,並希望它們能好起來。就這樣一個下午又過去了。
傍晚的時候,媽媽用牛車拉回來了一袋生石灰,兩人把鴨棚裡裡外外和四周撒了薄薄的一層白色生石灰,再用灑水壺淋上水,對整個養殖區域進行了一遍徹底的消毒。
“慧慧,媽媽對不起你,把你的大學學費虧完了。”就在乾活的時候,媽媽突然冒出了這句非常自責的話,原本乾涸的眼淚再次奔湧而出,模糊了媽媽的視線,讓她不得不用衣袖擦拭乾淨才能繼續工作,最後像立下誓言一樣,對趙佳慧鄭重地承諾說:“不過你放心,媽媽一定會想辦法的,就算是砸鍋賣鐵賣房子,媽媽也一定會把你的學費湊夠的。”
“媽媽,彆這樣想,大家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麵。”
趙佳慧對媽媽的前半句話充滿愧疚的話心疼不已,至於後半句關於學費的問題,如果媽媽知道她不打算考大學,會有什麼反應,她不敢想象。她得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媽媽接受她高中畢業後,選擇參加工作這個決定。
直到晚上八九點鐘的時候,才忙活完所有的事情,她們回到家的時候,爸爸睡眼朦朧的從房間裡出來。
爸爸說:“那些死鴨子,你們處理乾淨了?”
媽媽沒有搭理他,徑直走向廚房,開始做飯。
作為女兒,一個乖巧的女兒,趙佳慧不能像媽媽一樣給爸爸擺臉色,一走了之。
“都埋了。還有爸爸,你要在這種時刻刺激媽媽了。”
晚飯煎了五六個鴨蛋,還炒了一個蔬菜,大家勞累了一天都餓極了,就連向來吃飯十分斯文的趙佳慧也狼吞虎咽,兩人把整鍋飯吃得一乾二淨。
就在媽媽和趙佳慧收碗準備拿去洗的時候,爸爸遲疑了一下,最後神色一變,堅定的說:“我決定接受大勇介紹的工作。”
爸爸說完,媽媽直接放下碗筷,碗底撞擊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一根筷子滾落在地上。
“慧慧,你去把碗洗了。”
趙佳慧默默的把碗端走,撿起筷子,迅速離開。
廚房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也不在有任何顧忌。
“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話題了,我不同意。”媽媽再次強調,還故意加重了語氣。
“家裡都成這樣了,慧慧上大學的錢現如今已經沒了著落,多一個賺錢的人不好嗎?我隻是想幫忙。”爸爸試圖商量著,希望媽媽能改變想法。
“不需要,我自己能跨過這個坎!這麼多年,沒有你,我自己也是這麼走過來的。靠你賺錢,我們母女早就餓死了。”媽媽突然冒出了埋藏在心裡已久的話。
如果是爸爸喝完酒迷糊的時候,媽媽這麼說,爸爸可能扭頭就睡著,不在乎媽媽說的任何一句話。
可如今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酒了,現在處於清醒狀態,媽媽這句話的潛意思表達出爸爸是個廢物,沒用的家夥隻會吃軟飯。這個家是靠女人支撐起來的。這讓爸爸的大男子主義和一家之主的地位和自尊受到了極大的侮辱和挑釁。
“你簡直不可理喻。”爸爸撇下這句話就徑直離開了廚房,拄著拐杖,氣呼呼的回到房間。
趙佳慧把洗乾淨的碗拿回去,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出錯,再惹媽媽生氣。
媽媽坐在椅子上,看著她說:“慧慧,媽媽這樣做對嗎?”
“媽媽,再信任一次爸爸怎麼樣?”她建議說。
趙佳慧能看得出來,隻要涉及到關於她的,媽媽開始動搖了,她就是媽媽的軟肋。
媽媽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麼,提桶舀熱水洗澡去了。
晚上,趙佳慧躺在床上,聽見隔壁房間裡在商量關於去廠裡的一些事宜。
媽媽對爸爸說:“趙建國,你發誓去到廠裡就老老實實的乾活,不給彩娟和大勇惹禍,我就答應你。”
爸爸自嘲的說:“你怎麼就不能相信我呢?我一個廢人,我能惹什麼禍。”
“誰知道呢?”
“好好,我保證,去到廠裡,安安分分的工作,不惹事,不挑事。”
第二天早上,趙佳慧和爸爸一起出門,他背著一個包,裡麵裝有一些早上媽媽做好的乾糧和半夜就收拾好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