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播種秋天收獲，六月是忙碌和收獲的月份，太陽高照，炙烤著大地，藍藍的天上沒有一朵白雲，晴空萬裡。

在田間乾活的趙佳慧汗流不止，熱得直喘氣和不停的喝水，媽媽在把地裡剩下的一些活乾完，然後回家去休息暫時躲避炎炎烈日。

媽媽把鋤頭抗在肩頭，雙手扶著把手，苦口婆心的勸說：“人家都開學了，你現在去還能跟得上。”

媽媽又在念叨讓她繼續去上學的事情，趙佳慧跟平時一樣，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作沒聽見。隻是最近找工作不順，更讓她心煩，如果找到工作了，媽媽可能就不會這麼囉嗦了。

附近的學校不缺代課老師，加上也要開始放暑假了，更加沒有招老師的需求了。其他的工作，因為她沒工作經驗，沒競爭過彆人。這些事情她也沒臉告訴媽媽。

“媽媽，我在家跟你一塊養鴨，種地，幫家裡出一份力，這不挺好的嘛。上學就算了。”趙佳慧留下這句話，馬上加快腳步離開，她怕僅剩下的一點兒抵抗的信念，會在媽媽的多次勸說下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家裡不需要你這份力，你給我好好上學，考個好大學，我就開心得不行了。你要怎麼樣才能同意去上學？”媽媽她身後喊。

“不可能。”趙佳慧無情的再次拒絕了媽媽的請求。

自從跟媽媽早出晚歸開始種地，深度了解家裡的活計以後，趙佳慧才知道，當一個農民太難了，當一個賺錢的農民更加的難。

農民真的是一個靠天吃飯的工種。

天氣不好的時候，連續下好幾天的大暴雨，地裡的活一點兒都乾不了，種的菜全被淹死，然後爛在地裡。跟下雨一樣可怕的是乾旱，好幾個月不下雨，土地硬得跟塊搬磚一樣，鋤頭隻能給它們撓癢癢，田裡的作物全都乾枯死掉，大家一起顆粒無收。

如果媽媽沒有養鴨子，家裡的情況可能更加的糟糕。雖然多了一份收入，但同時也多了一份風險。養鴨子如果遇上跟上個月一樣的鴨瘟，一夜之間就死了大半，導致他們又欠了一屁股的債。

眾多因素影響下，媽媽就跟其他的農民一樣一年從頭忙到尾，賺的錢還不夠給孩子交學費，隻能靠東借一點，西湊一些。這就是為什麼村裡好多孩子上不起學的根本原因了。

至於她不打算繼續上學，主要是這兩個原因，第一是家裡都揭不開鍋了，欠了一屁股債，作為家庭的一份子，她沒有理由袖手旁觀。第二是如果她去上學了，媽媽就隻能一個人麵對爸爸了，這叫她怎麼放心。

回到家裡她和媽媽剛剛洗漱好身上的汗味和汙泥，把洗衣服晾曬好準備休息的時候，爸爸也這個時候也回到了家裡。

“秀芬，有人要買鴨子。”

爸爸推開院子裡的門，他身後還緊跟著兩個人。

一名年輕的男子，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皮膚黝黑，個頭到爸爸的脖子位置，眼睛有些小，可能是烈日的作用下，快眯成了一條縫，給人第一印象是一個憨厚老實的人。他身邊站著一個婦人，穿著樸素，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長得跟他非常像，趙佳慧判斷，這兩人應該是一對母子。

婦人開口，露出泛黃的牙齒，用帶著家鄉的口音打招呼說：“喲，在忙活呢。妹子，吃晌沒有。”

媽媽招呼他們進屋坐，發揮生意人的本能，招呼客人，“吃了，你們吃沒？要沒吃，家裡還有粥，將就對付一下。”

婦人坐下後，眼神四處打量，審視著四周的一切，充滿了好奇，嘴裡也不忘回應說：“吃了才過來的，不用麻煩。”

年輕男子似乎有些怕生，坐在一旁，沒說話，全是婦人在講。

媽媽說：“你們要買多少隻鴨子呀，鴨子都在野地裡了，你先擱這兒休息一會兒，我這就去抓給你。”

婦人說：“這次先抓兩隻。到六月末的時候，家裡有喜事，可能得要五十來隻的樣子，我這兒就先跟你預訂一下。省得到時候你賣完了。”

“恭喜，恭喜。放心。肯定保證有夠數的鴨子。你先擱屋裡頭歇會兒，我去去就來。”

這主動送上門的一單大生意，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讓婦人在這兒呆著，自己去拿籠子。

趙佳慧不善於應付這種場合，正準備回了自己房間看書時，爸爸叫住了她說：“慧慧，你去抓吧。現在太陽這麼大，讓你媽呆家裡陪這個嬸子聊會兒。我困得不行，進屋去眯一會。”

她看看外麵的日頭，確實太陽很毒辣，媽媽也累了一上午了，於是她就同意了說：“好。”

就在這個時候，那名年輕人說：“我可以一起去嗎？”

婦人笑著對媽媽說：“去吧。年輕人就是呆不住。”

媽媽笑著表示讚同，於是說：“去吧。看上那隻抓那隻。”

於是，趙佳慧拿著竹籠，帶著他一起出門抓鴨子。

路上村民看見他，用曖昧的眼光看著他們兩，問這是誰，趙佳慧回答說是來買鴨子的客人，村民搖搖頭表示不相信。

趙佳慧隻好跟年輕男子說：“你彆放心上。村裡人就是愛開玩笑。”

年輕男子靦腆的笑著說：“沒關係。我叫鄭偉傑，你呢？”

“趙佳慧。”

“來，我提著籠子，你前麵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