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運動會。
“金秋九月,丹桂飄香。在這收獲的季節,我校迎來了第二十六屆體育文化節暨校運動會……”
“楊姐——”主席台上的一角,蘇樸壓低聲音呼喊。
楊姐轉頭,看到來人就笑著打招呼:“你來了呀,楚子真已經上台了。具體要做的事他昨天應該和你說過吧。現在剛開始,事情並不多。一會兒你就在那個位置,可以先喝點水休息一下。如果有事情我會來叫你的。”
“好的,楊姐。”
蘇樸坐到主席台後麵,剛好在連廊下麵,不會被這幾天的大太陽暴曬。
並且,因為前台的演講台要高上一個台階,他就站在這裡也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看到此刻開幕式的進程。
他看了一眼手機——
8:50。
開幕式剛開始,台上還是主持人的客套話。
開幕式一共是四位主持人,二男二女。
左邊的那位男生高一點,掛著一張俊臉,卻有一張不太聰明的嘴巴。
在他旁邊的是一位女生,穿著一件白裙子。雖然看不見正臉,但光從她的言談舉止舉手投足,就能看出那非同一般的氣質。
上次是蘇樸遇到那個女生,是在運動會前學生會的一次會議上,貌似是學校廣播站站長,名字應該姓陶。
“小蘇,你看——”
蘇樸回過頭,發現楊姐已經坐在旁邊的長桌上了。她翹著腿,眼睛饒有興趣地看著前台的主持人。
“他們倆是不是還挺般配的?”
蘇樸回頭望,不用說就知道楊姐指的是楚學長和旁邊的學姐。
“你說楚學長和旁邊那個女生?”
楊姐笑了笑,眼神機靈地抖了抖:“是啊,你也覺得吧。”
“他們兩個,一個學生會主席,一個廣播站站長,是不是還挺般配的?”她麵帶不正經的微笑,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一隻手扶住下吧,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對“俊男靚女”。
“他們……是情侶嗎?”蘇樸沒忍住好奇,壓低了聲音問道。
“哈哈並不是,雖然我覺得挺像。”楊姐拿出了手機,邊回答邊刷著,“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楚子真我不算了解,也就不作評價。陶元琪來這學校的時候,和我剛好一個班,剛開始見麵的時候就發現她是那種‘乖乖女’類型的。同時,她很理智,對自己的感情需求和分寸也比較高。”
“不說咱這‘甜心榛子’能不能被這位校花看上,就他那副整天不近女色的木頭模樣,我看還是算了。”
楊姐喝了口冰水,繼續說。
“順便和你吐槽個八卦,我比你楚學長大一屆。剛開始見到他的時候,雖然麵上很冷淡,但人卻殷勤得很。就他那副臉麵和身材,就很會討女孩子歡心。這一年下來也會有很多不知好歹的人去跟他表白,不過在他看來,這些不過是自討沒趣。”
楊姐又壓低了幾度嗓音,像是說著一個獨家秘聞:“哦對了,我還聽說有男的去找他表白呢!當時鬨了好大一陣……”
“男的?”
蘇樸皺了皺眉。
“對呀,據說當時是十一班的一個小男孩,挺陰柔一人,和楚子真一樣學的文科,好像也是為他才學的。不過分班考試沒考好,當然人家底子也不行,就隻進了普通班。”
楊姐放下手機回憶起了過去。
“我偶爾在愛心部工作的時候就經常看見他趴在教學北樓的南邊欄杆上,偶爾還會咧嘴笑笑,大概就是在望著心上人。”
水城中學的高中部分為常規北樓,南樓,和獨立的高三畢業教學樓。好班和普通班都在北樓,南樓是教師辦公樓和課改班學習的地方。
十一班是文科班,就在北樓第五層。而楚子真是十八班(課改四班),正好隔樓相望。
“那次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同性戀呢。”楊姐戳了戳手機,沒有過多評價。
“楊姐,你怎麼看?”
“什麼?”楊姐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孩。
他的背後剛好是主席台前台,陽光落下來,照亮了遠端的體育館。操場上,一群白鴿飛過。
這個角度的光,倒顯得蘇樸有些幼態。
“我是說你怎麼看這個。”蘇樸沒有直接把話說明白。
楊姐以為他沒有接觸過同性這種鮮有關注的方向,耐住性子給他解釋。
“我?我覺得無所謂。管你喜歡男的女的,自己喜歡不就行了。如果你真的因為擔心自己是異類而放棄了我喜歡的人,那就不是真的喜歡。”楊姐說完又發現有點突兀,隻好感覺圓回來,“抱歉,異類這個詞我用的不是很好。當然我並不是看不起這些少數人。”
蘇樸點了點頭:“那楚學長最後答應了嗎?”
“那倒也沒有。”
楊姐抬起頭:“畢竟,在我們國家,要想讓每一個人都理解和接受同性戀,還是很難的吧。”
的確,這是事實。
楊姐突然提高了音調:“不過就你楚學長那副整天無所事事的模樣,嗬,不答應也是好事,免得耽誤了人家的前程!”
“楊女士——,擱這兒擠兌誰啊?”說曹操曹操到,不知不覺中,楚子真就從台上下來了,悄無聲息地走到蘇樸身後,連同那位名叫“陶元琪”的女生。
他拍了拍蘇樸的肩,手搭在上麵:“彆帶壞小朋友好吧,這可是我的人!”
旁邊的女生撇了一眼蘇樸快翻上天靈蓋的白眼,捂嘴笑了笑。
楚子真又手欠抽似的彈了一下蘇樸的臉頰,結果反被人家掐了把大腿,“嘶”得一聲退到一邊。
“你們主持完了,這不才一個小時不到嗎?”楊姐打斷了玩笑。
“輪到老趙了,我們倆先下來休息會兒。”
老趙是他們的新校長,是個話特彆多的領導。凡是由他主持的講話,都絕不少於十分鐘。
今年是“拉尼娜”(一種地理現象),九月還是近三十度的高溫。到太陽底下暴曬著實有些愚蠢。
蘇樸有點心疼操場上汗流浹背的同學。
“蘇樸,水杯拿給我。”楚子真指了指桌角。桌角上立著一個深藍色的運動水杯。
蘇樸伸過手,拿起水杯遞給楚子真前,幫他把水杯給擰開了。
“挺懂事啊還。”楚子真笑了笑,無視蘇樸的白眼。
“陶陶,那個放稿子的箱子呢,我怎麼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