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惜每隔百年就要體會錐心刺骨之痛,她成為了天帝血脈最純的孩子,天帝在她逐漸長大後將她的記憶消除,教她如何最簡單地殺捕魔物,說是隻有這樣才能還仙界太平。
最開始聞惜對她的父君無比崇拜,但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發現事情和她想象得天差地彆。
不管是仙界還是魔界,總有無辜之人家破人亡,隻是因為身份不同,就能肆意屠戮。
聞惜開始懷疑她的存在是不是隻有被父君指揮著往這兒殺往那殺。
曆劫過後,聞惜終於明白。
她隻是一把好用的刀。
乖了沒有獎勵,但不乖絕對會被懲罰。
戰爭沒有公道與正義可言,不過是野心的附屬品。
心中再無顧忌之後,聞惜的血徹底涼了下來,她對於痛楚已經麻木,那些死在她麵前的魔有多麼淒慘對她而言也都不再重要。
聞惜恢複記憶的事兒讓天帝愈發憤怒,他讓聞惜閉門思過,征戰魔族的事兒與她不會再有任何關係。
“沒用了就拋棄,真是您一貫的做事風格,父君,就算您將我身上的魔血抽走,我的骨,我的肉,皆由魔族所孕育,這是您這輩子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不是嗎?”
“我是把你養得無法無天了!”
聞惜被罰了七道天雷,隨後天帝要關她禁閉,還派了眾多天兵把守。
但即使是虛弱狀態的聞惜,也無人能是她的敵手。
在魔族差不多快要被聞惜殺完的時候,仙界的天兵們也損失了數萬之多。
不知有多少仙家來討伐聞惜,但天帝卻說聞惜是被魔物所惑,已經被他扔去了風瀛山,等何時她心中澄明再回到仙界也不遲。
不僅如此,天帝還賜給聞惜一個與她沒有絲毫關聯的仙號。
寂清。
諷刺又好笑。
風瀛山離仙界魔界人界都很遠,常年下雪,天寒地凍。
聞惜住著的地方說好聽點兒是神殿,說難聽點就是個無法遮蔽任何風雪的破屋。
身上的神力被天帝封了千年,聞惜對於寒冷的感知被不斷放大,但她並不在乎這些,每天醒了就打一會兒坐,困了倒頭就睡,比在仙界不知道自由散漫多少。
聞惜在風瀛山待著挺安分,那些來看守她的天兵被天帝叫了回去。
畢竟聞惜是個無所顧忌的神,若是她一時起了興致又殺了天兵,天帝到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五百年彈指一揮間,聞惜怎麼都沒想到她不修邊幅的模樣會被漓寐看見。
漓寐過來的那天風瀛山風雪停歇,聞惜被漓寐從床上拉起來抱進懷裡,捏著臉問她有沒有事。
聞惜迷迷糊糊睜開眼,臉被漓寐揪得生疼。
“這五百年我可是在辛辛苦苦給你造琵琶,你就算是再懶散也起來看看唄。”
話音剛落聞惜眼裡的困倦瞬間消散,漓寐被她這模樣逗笑,鬆開聞惜的臉說:“誰能想到仙族戰神懶倦起來是這番模樣,住在這兒那都漏風的破屋子裡五百年,也虧你受得住?”
聞惜不是很在意地笑笑,“以後還會繼續住下去。”
她是不打算再回天庭去見她那位至高無上顛倒黑白的父君了,那些哥哥們也都忌憚她的能力與戰功,何必回去惹人嫌。
漓寐有些難過,她替聞惜覺得可惜,可她們一個是仙族一個是魔族,立場注定不同。
“不是說琵琶造好了麼?給我看看。”
“誒呀不要著急嘛~”
聞惜被漓寐拉起來走出了小破屋,漓寐伸手一揮,小破屋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華麗聖潔的神殿。
這是在做什麼?
漓寐見聞惜眼裡都是不解,笑著又從手裡變出了件紅色的披風搭在聞惜身上。
“仙界因為你的緣故與魔族休戰,我知道風瀛山是個荒無人煙的地兒,很想來看看你,但你的琵琶還沒完工,總不能讓你期待落空,上次你帶我去了你居住的地方,我覺得很漂亮,就讓人也蓋了一座,整個搬過來送給你。”
“漓寐……”
“至於這身紅衣,我是覺得你總是穿那種素到不能再素的衣服,簡直浪費了你這番好容貌,果然紅色更加襯你,好看!”
漓寐拉著聞惜的手進了神殿,隨後將她在人間尋找的珍貴材料所製成的琵琶交給了聞惜。
聞惜接過琵琶,當她看見琵琶的弦時心中生出無數喜悅。
“我怕我在魔界尋來的材料會沾染魔氣,於是在人間尋找了上好的沉香木讓專門為皇家製琴的工匠花了幾代人的心血製造,尋常的弦容易崩斷,所以我……你不會嫌棄吧?”
“不會,我很喜歡。”
聞惜的手輕輕在弦上撥弄,琵琶傳出的聲音鏗鏘有力,清亮而不沉悶。
漓寐對她這份用心無人能及,聞惜被感動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說風瀛山實在是太冷,問漓寐要不要去人間逛逛。
反正現如今仙魔已休戰,不管是魔界還是仙界都因為聞惜元氣大傷。
聞惜下手看起來挺狠,可她若是真動了殺心,直接將那些天兵們的仙魂打散就行。
她摧毀的,不過是那群天兵的肉身。
仙魔兩界都需要休養生息的時間,聞惜已經遠離天庭,她反正是不想再回去了,她眼裡這會兒隻有漓寐。
漓寐知道聞惜沒有傳說中那麼凶悍狠毒,在她眼裡聞惜依舊是那個需要關愛的小屁孩,除了有點兒任性以外還是很乖的。
不過聞惜說去人界那麼輕鬆,漓寐有些疑惑地問:“你不是被關在這兒的嗎?能隨便離開?”
過來的時候漓寐確實沒在風瀛山附近看見任何看守的天兵和結界,過來的時候她都覺得有些順利地不像話。
“我隻是神力受限,天帝知道我沒有對那群人下死手,隻是把我扔過來吹吹雪,想去人間他也管不著。”
“還是那麼任性。”
漓寐寵溺地點了點聞惜的額頭,聞惜順勢抓住漓寐的手腕,將臉貼了上去。
仙界戰神在這一刻就像是隻等待撫摸的貓,軟得不像話,她蹭了蹭漓寐的肌膚,連眼波都曖昧了幾分。
“所以師姐,我那麼虛弱,你要最疼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