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斜斜行了一禮,如風擺楊柳一般,細細說來:“臣妾看娘娘身上的滿繡折枝花,像是從前大清剛入關的時候,宮眷們最時興的繡法,往往以旗裝繡疏落闊朗的圖案為美,用的也是京繡手法,講究的是大氣連綿,富貴吉祥。而時下宮裡最時興的,是用輕柔的緞料,追求輕盈拂動之柔美,往往在袖口衣襟和裙裾上多繡花樣,身上則花樣輕巧,多用江南的繡法,或用金線薄薄織起,雖然花枝繁密,但追求越柔越好。如今看皇後娘娘的裝扮,真是頗有入關時的古風呢。”
皇後不覺歎道:“同樣是穿衣打扮,本宮一直覺得嘉貴人精細,如今看來,果然她是個細心人,能察覺本宮的心意。今早起來,本宮查看內務府的賬單,才發覺後宮女眷每年費製衣料之數,竟如斯龐大。本宮身上的衣衫雖然繡花,但花枝疏落,又是宮中婢女、京中普通衣匠都能繡的。而你們所穿,越是輕軟,就必得是江南織造蘇州織造所進貢的,加上織金泥金的手法昂貴,其中所費,相差懸殊。而且後宮所飾,往往民間追捧,蔚然成風,使得京城之中江南所來的衣料翻倍而漲,連繡工也愈加昂貴。如此長久下去,宮外宮中,奢侈成風,還如何了得。”
琅嬅一句一句說下去,雖然和顏悅色,但眾妃如何不懂其中意思,都垂下頭不敢再多言。唯有純嬪不知就裡,賠笑道:“皇後娘娘說的是,隻是皇上一向都說,先帝與康熙爺勵精圖治,國富民強……”宸姝不由得在心中感歎純嬪的愚蠢,真真是愚蠢至極。
琅嬅有些生氣,定定望向她道:“即便國富民強,後宮也不宜奢華揮霍。否則老祖宗留下的基業,能經得起幾代?”
晞月閒閒一笑,摸著手上的護甲,“皇後娘娘的話,臣妾自然是聽著了。不比純嬪,有了三阿哥,說話做事的底氣,到底是不同了。”
純嬪頓時臉色蒼白,她的三阿哥本就在嫡子之後出生,自是被皇後看不慣,她腿下一軟便跪下了道:“皇後娘娘恕罪,還請娘娘明鑒。臣妾雖然誕下阿哥,但都是皇後娘娘福澤庇佑,臣妾不敢居功自傲,更不敢靡費奢侈。”
琅嬅淡淡一笑,“好了,彆動不動就跪下,倒像本宮格外嚴苛了你們似的。起來吧。”純嬪這才敢起身,怯怯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