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日見蓮心,大約過了兩三個月。這夜,庭院內盛滿深冬的清澈月光,恍若積水空明。偶爾有輕風吹皺一片月影,恰如湖上粼粼微波,漾起竹影千點。宸姝看著窗外紅梅白梅朵朵綻放,冷香沁人,嘴角不免浮出一抹清淺的笑。忽然,外頭響起了一陣女人淒厲的叫聲,宸姝趕忙喚來福瑾讓他前去打聽,福瑾做事利索,不過片刻就回來,說是永和宮那位要生了。
宸姝微微吃驚,點了點頭命福瑾時刻盯著永和宮那邊的動靜。
那夜,永和宮鬨了一整晚,宸姝第二日頂著兩個黑眼圈起身,一邊由著繪月上妝,一邊聽著福瑾說道:“主兒,這玫常在也是可憐。奴才昨夜遠遠的盯著永和宮,不敢靠近惹了旁人閒話,隻是套了一個小宮女的話,這才知玫常在拚了命生下的女兒,剛一出生便沒了氣息。”
“死胎不詳,怕是連皇室的玉蝶都上不去。”宸姝感歎道。她雖不喜玫常在的作風,可此刻卻也覺得白蕊姬可憐。
因著皇上顧念玫常在可憐,便晉了她為貴人。
玫貴人的失寵,似乎已成定局。因為生下的是如此不祥的“死胎”,產前的榮寵在她生育之後幾乎是消弭殆儘。沒有任何安慰,沒有一次探視,一向花團錦簇的永和宮就此沉寂,再無一人踏足,連最為賢惠的皇後也退避三舍,不再前往。
為著怕見麵傷情,皇後還是不許玫貴人離開永和宮半步,出月之後,連在偏殿祈福的法師也退回了寶華殿,唯有寂寞的風雪回聲,相伴同樣寂寞而悲傷的玫貴人。
連著好幾日是難得的晴好天氣,又逢旬日,眾人便也隨著帝後一同前往慈寧宮請安。太後見鶯鶯燕燕坐了滿殿,也稍許有了些笑容,支頤含笑道:“前些日子一直雨雪不斷,便免了你們往來請安。今日皇帝和皇後有心,帶你們一起過來了。”
眾人道:“能向太後請安,是臣妾們的榮幸。”
太後道:“玫貴人已經出月,怎麼還不見她出門向哀家請安?”
皇帝眉目間微有黯然之色,皇後忙含了恭謹的笑意道:“玫貴人傷心失意,是兒臣的意思,要她多多休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