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姚蘇眼神奇妙的看著慶帝，似乎不能理解他還能問出這句話一樣。

慶帝被姚蘇眼神一刺，那明晃晃的瞧不起他，否定他的眼神讓他心中的難看感受越發強烈，他自出生起就是天之驕子，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

“要問為什麼，大概就是你不是一個好陛下！好君王。”

慶帝瞳孔猛的睜大：“我愛民如子，慶國的財力也是空前，你怎麼敢說我不是好君王？”

“愛民如子？所以想打仗時就可以隨意征兵？讓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姚蘇看著慶帝麵容嘲諷至極：“慶國是繁榮，可是這繁榮和百姓有關係麼？你高高在上，何時看看見過百姓是如何過日子的？賣兒賣女，易子而食，這就是你說的盛世？還是說你說的盛世隻是你們自己的盛世？”

慶帝一時間被姚蘇說的心神恍惚，賣兒賣女？易子而食？這是我治下的國家？

“不……不可能！”慶帝想反駁，他已經丟失了皇位，這隻能說是君王之間博弈，他棋差一招，但是若真的承認百姓過的不好呢？那豈不是說他在位二十一年，可以說是一事無成？那讓他驕傲自負的政績都是空談！他，豈不是也成了笑話！

姚蘇冷漠的看著慶帝陷入自我懷疑，看著腫成豬頭的姚瑤還想像以前一樣去安慰他，隻是礙於臉受傷沒辦法開口說話，急的不行。看著沉碧和一乾護衛警惕姚蘇，想來護駕，卻因為中毒沒辦法動身的焦急模樣。

這一切就像一場默劇一樣，讓姚蘇覺得又好笑又無聊。

“慶帝，陛下！您這一路逃跑，是不是從未進過城裡？就連周邊的村子也沒去過吧！”

“……是……”慶帝不知道說什麼，也不明白姚蘇的意思。

“那您就更應該去看看了！去看看您治理下的國家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賈修向身後擺手，叢林外走來一個車夫駕駛著馬車，車夫走到跟前，對姚蘇和賈修點頭，然後拽著慶帝的衣領將他放進馬車。

姚蘇不管因為中毒無法說話動彈的沉碧他們，直接和賈修上了馬車，一同前往蕪淵城裡。

馬車一路向城裡駛去，一路上經過了七八個村落。慶帝的頭始終在車窗那向外看去。

馬車走的很慢，經過第一個村落時，能看得出來這個村落不大，但是已經荒廢，沒有半點人煙。

“這個村子曾經有一百三十二口人，其中壯年男丁有四十二人，打仗時都被征兵的帶走了。”姚蘇麵無表情的介紹。

“那……其餘的人呢？”慶帝看著被燒毀的茅草屋即使有了猜測還是忍不住問。

“征兵的走後，這村長就剩下一些老弱婦孺，他們遭了土匪。”

“一個……也沒剩下？”慶帝隻覺得喉嚨乾澀，在阻止他問。

“都死了！”

“……”

馬車過了這個村長，很快又到了下一個村子。

慶帝在馬車裡遠遠看到人煙，神情有一瞬間的振奮。

“這個村子有人！”

姚蘇冷笑一聲：“是啊！這個村子有人。”

馬車緩慢行駛，從村子中間穿過。慶帝看著馬車外骨瘦如柴的婦女兒童渾身都僵硬了。那些村民形銷骨立，雙眼赤紅呆滯，看著馬車裡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麼美味佳肴。

“男丁被征兵，種出來的糧食全部被征調，甚至還欠朝廷的糧食，他們沒飯吃。”

“怎麼會！”慶帝想大聲反駁。

“怎麼不會？不然你打仗的糧食哪裡來的？”

慶帝徹底沉默了，接下來馬車又陸續經過了幾個村落，每個村落都有不同的慘狀，最好的一個村落，也緊緊是保證村民餓不死的程度，他們有氣無力的活著，像是一個個幽靈，帶給慶帝極大的衝擊。

“要進城了！”姚蘇說了一句。

慶帝原本頹唐的腦袋不得不再度抬起，即使他已經沒有勇氣看下去。

馬車剛過城門，慶帝就聽到了鼎沸人聲，小販得叫賣聲，路人吃肉喝酒聲，還有不少女眷嬉笑打鬨的經過，這裡熱鬨的就好像戰爭開始前一樣。巨大的反差，衝擊的慶帝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慶帝茫然的看向姚蘇，想讓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熱鬨麼？”姚蘇看向窗外：“這就是你口中的盛世，城裡住的都是有錢人，他們被征兵，不想去，交錢就行。但是有錢人交了錢，那兵還是要征的，該怎麼辦呢？”姚蘇笑眯眯的看著慶帝，隻是視線裡的冷漠凍的慶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就隻能從窮苦人家裡多征兵了，反正老百姓也沒辦法反抗。”

姚蘇仍舊在笑：“一牆之隔，一麵是天宮，一麵是地獄，這就是你親手打造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