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落地湘城的時候,正好是日落時分,站在停機場上正好能看到西邊的火燒雲,一片熱烈的緋紅映照在機場的玻璃上,刺得眼睛有點疼,七月的風帶著一股燥熱的情緒,吹在臉上都能流層汗。
蘇粟抬手擋住眼睛,在原地靜呆了兩秒,李迦明攬過她的肩膀有點擔憂的問:“怎麼了?不舒服?”
蘇粟搖頭,推開他的手徑自往出口走,李迦明在後邊快步跟上,伸手要牽蘇粟的手被她躲開了,“李迦明,這是外麵!”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給李迦明壓低帽子,眼神警告著,彆太任性了。
李迦明噤聲,乖乖跟在後邊,把棒球帽往下壓了壓,跟著蘇粟出了機場。
一出機場,迎麵一股熱風,整個空氣給李迦明的感覺就是盛夏日坐在火爐邊烤火一樣。他抽出一把扇子扇了扇,也沒涼快到哪裡去,突然間好像就明白蘇粟為什麼不肯回來了。
這鬼天氣,跟火焰山沒區彆。
蘇粟伸手攔車,李迦明趕緊跳上去,一陣清涼感差點把李迦明感動哭了,他扇著扇子長籲一口氣:“舒坦~”
蘇粟用家鄉話和司機說了個地址,車子便飛奔了起來,一個衝勁李迦明的身體直往後倒,餘光瞥見一旁穩坐如山的蘇粟,他抓穩扶手歎道:“師傅,咱們慢點開,不急。”
師傅應了聲速度卻是一點都沒降下來,半個小時後,車子在江邊停下,一下車一股涼風撲麵而來,這和在機場的時候簡直是兩個世界。
江邊風大,傍晚時分出來散步的人多了去,附近還有個大廣場,打陀螺的老大爺鞭子一揚,清脆一響給了李迦明一種終於落地了的感覺。
怎麼講呢,就是突然覺得生活變得很真實,很普通,很平常。
身邊是自己喜歡的人,身後是一群平凡又普通的人,沒有人會刻意將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突然覺得很好笑,自己本來也是個普通人,偏偏要往娛樂圈裡紮堆,現在還要感歎一下世事變幻莫測。
真是毛病。
蘇粟走了兩步發現李迦明沒跟上來,回頭喊了聲:“走了。”
李迦明這才回過神來,笑著說:“真厲害。”
“什麼?”
“我說那個打陀螺的大爺,真厲害。”李迦明往身後指著正在打陀螺的大爺說開玩笑說:“我敢打賭,大爺要是再年輕幾十年,往娛樂圈裡一放準能火。”
蘇粟被她逗笑了,斜睨他一眼說:“你當人人跟你一樣,沒事就想火啊?”
李迦明無奈,“某人說一定會讓我紅,還說今年一定會讓我拿下最佳男演員呢。”
蘇粟拉住他的手過馬路,一邊看車一邊說:“某人還說要給我漲工資呢。”
李迦明笑了,掌心緊扣她的手,問:“嗯……要不要買點什麼上去?”
“什麼?”
李迦明指了指一邊的水果攤說:“就這麼去你家,不買些東西不合適呀。”
蘇粟走到水果攤前,老板正在切西瓜,見來客人了笑著說:“隨便看看,今年西瓜特彆甜。”
蘇粟笑著問:“西瓜多少錢一斤?”
老板指著麵前的麒麟瓜說:“四塊六,不講價,不紅不甜你隨時來找我。”
蘇粟笑,挑了兩個大的瓜讓老板裝起來,又指向一邊的荔枝和哈密瓜問:“這個呢?”
“哈密瓜八塊八,荔枝八塊。”
“甜嗎?”
老板隨意切開一個哈密瓜,拿牙簽給蘇粟戳了一塊,蘇粟遞給一旁的李迦明說:“嘗嘗。”
李迦明順勢咬下去,一股清甜的味道讓整個人都變得清爽了,他點頭,“甜。”
蘇粟又給他剝了顆荔枝,他就著她的手咬下去,眼睛彎成月亮,“真甜。”
蘇粟笑眯眯地對老板說:“老板,你這一箱荔枝我都要了,哈密瓜你看著我給我挑幾個裝箱子裡。”
老板見人這麼爽快,忙打開一旁的冰箱,裡麵還凍著一些葡萄,他笑著推薦到:“美人指,可甜著呢。”
蘇粟挑眉,看著李迦明說:“裝箱。”
“哎,好咧。”老板利索的裝箱,不一會兒三個箱子就堆在李迦明腳邊,蘇粟揚起得意的笑容:“夠了嗎?夠了就結賬跟上來。”
李迦明扶額,哭笑不得,付完錢小聲問老板:“老板,你們這邊女婿見丈母娘有什麼規矩嗎?”
老板兩眼一眯,瞬間明白過來,他笑了兩聲說:“會打麻將嗎?”
李迦明挑眉,果然全世界的媽媽們都喜歡打麻將。
“丈母娘一般不上桌,她的親朋好友會上桌,你把這些人哄開心了,丈母娘也就開心了。”
???
這什麼規矩?
“女人嘛,都喜歡比曉得吧。”老板小聲傳授經驗,李迦明如夢初醒,連連道謝,臨走前老板還送了兩個蘋果給他。
李迦明跟著蘇粟進了小區,本來就熱的天氣還拎著三個大箱子,此刻正汗如雨下,蘇粟在一邊好以整暇地扇風,時不時來兩句:“唉,怎麼這麼熱,太熱了!”
聽的李迦明直咬牙,但一想到這是來見蘇粟的家人就算了,總不能給未來嶽父嶽母留個不好的印象吧。
電梯來了,蘇粟走進去摁了八樓的樓層,李迦明跟上去,有點緊張地問:“等下,我,我要做些什麼嗎?”
“什麼?”
李迦明清了清嗓子,對著電梯裡地鏡子弄了弄發型,問:“我等下見到你爸媽,我要做些什麼他們會比較喜歡?”
蘇粟抬手給他擦了擦汗,嘴角牽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嗯……我也不知道,從來沒帶男朋友進過門。”
本來李迦明還緊張的情緒,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就不緊張了,反而在心裡給自己放煙花,劈裡啪啦的震得他有些飄飄然。
八樓到了,蘇粟掏出鑰匙開門,李迦明趕緊攔住她的手,臉上有些不自然地問:“等下,你再看看我,我……我狀態還行吧,你爸媽不會不喜歡我這種長相吧?”
蘇粟仔細看著他,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她伸手在他臉上揉了一把,好笑的說:“嗯,沒什麼問題的。”
“那就好。”他鬆開蘇粟的手,算是鬆了口氣。
蘇粟掏出鑰匙開門徑自進屋,李迦明還在門口盤箱子進門,一抬頭就揚起招牌式的笑臉,打了半天的腹稿一句都沒說出來,笑容僵在臉上慢慢化為疑惑。
蘇粟正在扯沙發罩子,撣了撣上麵的灰,微微有點嫌棄:“蠻多年沒回來了竟然積了這麼多灰。”
李迦明一臉問號臉把整個房子都轉了一邊,大概九十平米的房子,雖然家具俱全,但一塊塊白布蒙著,一看就是長久沒人打理的樣子。
“不是說去你家嗎?”他走到客廳對正在拉窗簾的蘇粟問到。
蘇粟打開陽台的窗戶,一時間視線變得明朗了許多,外麵已經華燈初上了。
她進來開燈,聽到李迦明的話,她雙手一攤,有點耍賴的說:“沒錯啊,這就是我家啊。”
“?”李迦明捏了捏眉心,被氣笑了:“我是說你的家,你爸媽都在的那個家。”
蘇粟不說話,走去廚房檢查燃氣和水,李迦明跟在後邊等她的回答,可蘇粟自顧自地忙著,一會兒去洗拖把拖地,一會兒去洗抹布擦桌子,一會兒又跑去房間鋪床,李迦明跟在後邊搭把手,等到所有事都忙完了,兩人癱坐在客廳的沙發才聽見蘇粟的回答。
她一邊點外賣,一邊問:“為什麼想去我家?”
李迦明不假思索地答道:“因為想去啊。”
“為什麼想去?”
李迦明覺得她這話問得有點不對,他一臉沉思地問:“你為什麼不想讓我去你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