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樣對李迦明不夠友好,但他是個聰明人,一次兩次後便會主動與她拉開距離,隻有到家的時候,他才會癟著一張嘴,委屈巴巴得看著她,說:“蘇粟,你很不好。”
公開關係的話這是他第一次問出來,以往他隻問她怕不怕。
蘇粟說不怕的時候,他心裡其實很難過的,因為苦難她已經分走了一半,她自願為他承擔一半的人生劫難。
蘇粟說怕的時候,他也沒有多開心,因為這份恐懼來自於他,看她終於抑製不住哭了出來的時候,他嘴上哄她不要怕,其實心裡很難過,因為這眼淚是為他而流的。
蘇粟認真琢磨這句話,大概是在揣測他有沒有開玩笑,愛情來的時候,誰也說不好有什麼事是在意料之中。
李迦明看著她,一臉認真,眼裡帶著滿分期許,但蘇粟卻不能點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不行。”
李迦明眼裡的認真慢慢淡了下去,他抿唇一笑,似是嘲諷自己的多此一問。
蘇粟想跟他說清這裡麵的原由,他已經背對著她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很難受。”
他的話像口沉悶的枯井,帶點荒涼的意味,讓蘇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有時候很好哄,你親他一下他就能開心一天,有時候卻怎麼也哄不好,就好像此刻,蘇粟去拉他的手,被他躲開了,她走到他麵前蹲下來,雙手搭在躺椅的扶手上,手指慢慢地爬到他的身上,像是試探又像是玩笑,“你確定要生我的氣?”
李迦明閉著雙眼,任由她怎麼爬癢癢都哼一聲。
“啊,真生氣了?”
李迦明還是不說話其實心裡已經呐喊了,“傻子,我沒生氣呀。”但此刻卻好像有種賭氣心理,你越哄我我越不理你,就看你為我著急,就看你為了哄我開心想儘各種辦法。
他等了許久也沒等到蘇粟接下來哄人的話,心理不禁打鼓,“這傻子該不是自己生氣了吧?是不是我做的太過了?哎呀,我就應該順著她的台階下來才是啊!”
想到這裡,他微微睜眼,蘇粟撐著腦袋看他笑,“醒了?”
“我……”
話還未出口,唇上一片柔軟,一股茶香隨口腔沁入肺腑,和風化細雨,晚照生晴空,他越發貪婪了。
她笑著說:“還生氣嗎?”
李迦明愣了半響,抬手撫上她的臉頰,眼波盈盈,指腹擦過她柔嫩的嘴唇,笑道:“我說過,下次哄我要記得這樣吻我。”
說完他便湊過去,深深淺淺的試探著,一次比一次更深刻,他腦海裡一年前的想法此刻迫切地想要成真。
想娶她,迫切地想要娶她。
蘇粟是個理智的人,知道什麼時候合適,什麼時候不合適,她抵著他的額頭說:“再等等,這不是好的時機。”
在他還沒有站穩腳跟之前,都不是好的時機。
李迦明笑了起來,日落西斜,他的眼裡迸射出一道柔和的光芒,歎息道:“好。”
他揚了揚自己受傷的手說:“我這傷也差不多了,你這幾天都在這裡陪著我肯定堆了很多事,蘇老板,差不多該工作了。”
他說的沒錯,雖然蘇粟因為他手上推掉了不少資源,但是幾個接到手的電視劇和廣告此刻因為他受傷而耽誤了不少進程,她也得趕快協調好才行。
她在他額上親了一口,笑道:“好的李老板,今年過年我申請加薪。”
李迦明點頭,“沒問題,都給你也行。”
他送她出門,在門口處和她擁抱,臉上的柔情蜜意在傍晚的陽光下顯得更加深情柔和,她回以同樣的深情,說:“進去吧,我走了。”
她同他招手說再見,拉開車門上了車,車子駛過,卷起地上片片黃葉,瀟灑恣意。李迦明看著這場景想起了去年冬天的時候,她去機場接他,也是這樣的瀟灑恣意,她雙手一攤看熱鬨,他卻隻想再跟她多說兩句話。
車子遠離視線後他才進屋,而馬路對麵的灌木叢裡卻探出一道犀利的眼神,男人帶著鴨舌帽正貓著腰蹲著,一雙手按著快門,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如獲至寶般緊緊扣住相機。
“嗬,獨家頭條。”男人打了個電話報告到:“足以讓他一蹶不振。”
電話那頭傳來妖嬈的笑聲,講出來的話就像染上毒液的玫瑰,漂亮又可怕,“真是悲哀,這麼好的一個人偏偏栽在了她手裡。”
“需要我馬上發出去嗎?”
“不急,再等等。”她笑道:“這可不是好的時機。”
而此時的李迦明正想著,什麼時候時候和蘇粟求婚比較合適,對即將要到來的意外毫無知覺。
他掛斷電話,整個人陷入了黑暗,窗外是一片璀璨的燈火,從他這裡看去,正好能看見高鐵站,那個像扇貝一樣的建築,此刻的光亮真令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