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樓,李微雨才意識到自己的裙子不太合適——奢靡的成人世界無傷大雅,但在小孩子麵前露乳.溝,她有點接受無能——想要轉頭上樓再拿個什麼遮擋一下,陸葉舟下來了,純白色絲質披肩飄然落在她身上。
“謝謝。”李微雨將披肩攏緊,就往會議室走去。
陸葉舟跟她朝著同一個方向走。
聽見腳步聲的李微雨回頭看了他一眼,也沒阻攔,徑自推門:“沈心沈力。”
門隨著慣性關上之前,陸葉舟堪堪擋住,暗自腹誹:省心省力,這對父母真會取名字。
沈心見了李微雨,終於卸下全部防備,露出這個年紀的純真和開朗:“微雨姐姐!”
姐姐站起來,弟弟沈力也跟著跳下沙發,小跑著過來拉李微雨的手,眉眼彎彎笑得格外燦爛:“姐姐今天好漂亮啊!”
陸葉舟發現,有李微雨在場,哪怕身後跟著他這個陌生人,姐弟倆都能毫不遮掩地笑。
李微雨像是他們的定心丸。
“你腿怎麼了?”李微雨眼尖,看到沈心小腿上的淤青,還有膝蓋上乃至大腿前側磨破的皮,傷口不算嚴重,卻因為麵積廣泛而顯得觸目驚心。
當著陸葉舟的麵,李微雨沒法把仔細檢查,但沈心被裙擺遮蓋的地方,一定還有彆的擦傷。
“手上、手上也有傷。”沈力個頭雖然不高,但對沈心的保護欲非常明顯,憤憤地說:“姐姐被欺負了!”
傷口雖然不再流血了,但看起來很新,也沒處理過,李微雨拉著沈心往辦公室裡走。武館訓練不可避免會有孩子受傷,她的辦公室備有藥箱。
“你自己玩一會兒。”考慮到待會要把沈心的裙擺掀起來,沈力是男孩子,被李微雨攔在外麵,說完才想起來還要跟陸葉舟赴約,解釋道:“傷口有沙礫,得處理,要不然會發炎流膿。”
陸葉舟知道她顧慮什麼,溫和地說:“不著急。”
處理這樣的傷不是什麼難事,李微雨看了眼她的大腿,確實也有一些擦傷,紅了一片,傷的都是表皮。
李微雨動作很麻利,沈心很堅強,全程也沒吭過聲,等傷處全部擦過一遍碘伏後,李微雨才問道:“怎麼傷的?”
沈心嘴唇緊抿,眼眶瞬間泛紅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克製著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微雨姐姐,我放暑假了,可以跟你學功夫嗎?”
“可以啊。”
“可是……我爸爸可能不會給我錢,我能不能……”
李微雨笑笑:“我今早還在發愁,暑假小朋友那麼多,我們幾個教練可能忙不過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我這當陪練。”
沈心:“陪練?”
“一些新生班級,學生比較多,教練和助教指導不過來的時候,就需要陪練幫忙看著並糾正,比如小朋友哪裡做得不對、動作不標準、或是找不到發力點的問題。”李微雨娓娓道來:“按理來說,你未成年,我這兒不能招童工,不過如果你想學功夫,可以用陪練的工時抵學費。當然,也不能讓你白乾,雖然沒有工資,但是每周,我會給你六百塊錢當作陪練獎金,怎麼樣?”
“真的嗎?謝謝姐姐!”
沈心眉開眼笑地帶著沈力走了,陸葉舟看著姐弟倆的背影,說出了他的判斷:“被霸淩了吧。”
“看樣子是的。”辦公室沒鏡子,李微雨對著玻璃整理發型,“心心說是要在這裡學功夫,我同意了。”
陸葉舟嘴角噙著笑,頗為讚賞:“小姑娘挺勇敢,還打算自己報仇?”
“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會跑,還是靠自己最好。”李微雨說:“而且霸淩者都欺軟怕硬,越不反抗,越是覺得你好欺負。心心是乖巧,又不是傻,退一步蹬鼻子上臉,打一頓就好了。親身經驗告訴你,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哦?”陸葉舟驚訝:“你也被霸淩過?”
“嗯,十年前,我享爸死那會兒。”李微雨淡淡道:“都知道我沒爸了,上趕著來‘管教’我,放學把我堵在巷子裡,七八個男生讓我下跪,到後來,哭著叫我姑奶奶饒命。”
李微雨說到後麵,自己都笑了,但笑意充滿嘲諷,眼裡全是鄙視,冷嗤道:“一幫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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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高峰期,陸葉舟心明眼亮地抄了幾條小路,才沒有被堵在密不透風的高架上,半小時後,他已經驅車行駛在近郊寬闊的大馬路上,心曠神怡地駛向目的地。
這條路上車不多,風景不錯,漸沉的夕陽與搖曳的落葉相得益彰,副駕位上的李微雨心情不錯地開了窗,風呼呼往車裡灌,李微雨驀地想起自己還頂著一頭不要錢的妝發,趕緊關了窗,把遮陽板扒下來,衝著化妝鏡整理發型。
然而很快,她就察覺到車速慢了下來。
駕駛位的車窗下降了一半,風緩緩從陸葉舟的方向吹過來時,裹挾著一抹清新淡雅的香氣,李微雨方才被狂風攪亂的頭發,此時被微風輕輕拂過,她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發型還在,又偏頭看過去,眼神揶揄,心情輕鬆愉快:“哎喲喂,弟弟很會嘛。”
陸葉舟略微揚頭,帶著點小驕傲:“能讓姐姐心情愉快是我的榮幸。”
李微雨頷首:“這張嘴,騙過多少單純天真的小姑娘?”
“騙?”陸葉舟說:“我的人設不是深情專一富二代嗎?”
李微雨譏誚:“你的人設不是放蕩不羈瘋批紈絝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