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叔。”李微雨問:“這次,總算可以把劉凱文抓起來了吧?”
關於劉凱文的犯罪證據,李微雨之前也拿到過一些,可是春華集團財力雄厚,除了會為劉凱文聘請全國最知名最昂貴的律師團隊,暗地裡也會通過收買或威脅證人、偽造證物等方式幫劉凱文脫罪。
可今天這個視頻,罪證板上釘釘,總不能再逃脫製裁了吧?
“你放心,他跑不了。”關鴻陽篤信道:“之所以他一直逍遙法外,一方麵是我們的證據不足,另一方麵,受害者家屬撤訴,甚至謊稱自己報假警,寧可因‘謊報警情’被拘,也不肯指認劉凱文,但現在,我們有了這些視頻,他死定了。”
“那就好。”李微雨笑了起來:“他被關起來以後,為了減刑,一定會坦白當年的事。”
辦公室燈光明亮,即使通宵工作,多年運動習慣讓關鴻陽看上去仍然精力充沛、麵無倦容,他看著李微雨,明白她的期盼,可是作為一名警察,他必須實事求是。
“小雨啊,我知道你等了十年,翻案心切,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抱太多期待。”關鴻陽作為長輩,亦希望她能夠沉住氣:“這十年我看著你走過來,知道你過得多麼不容易,有時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微雨難以接受:“享爸不是凶手!”
“當年,你和橋橋不是偷偷進我辦公室看過卷宗嗎?認定李享犯罪的依據是犯罪現場、凶器上隻有他和死者的指紋,而你看過卷宗以後,堅持凶手另有其人。因為事發當天下午,你聽見他接電話被人叫走,隱約聽見聽筒裡是個男人的聲音,而死者是個女警,另外現場遺留一張春華酒店電子門卡,你確定那並不屬於李享,堅稱現場肯定有第三個人,而那個人才是凶手。”
“確實有第三個人。”李微雨十分確定:“享爸當年也為警方當線人,那女警大概率就是他的上線。那天享爸本來沒打算出門,就是因為那個男人的一通電話,才叫走了他。”
關鴻陽無奈地搖頭:“這個案子我們討論過很多遍,一通電話說明不了任何問題,你當時才十五歲,李享是個成年人,他有任何安排都不必告訴你。”
“那時我正躥個兒,睡覺不踏實,夢裡老是從高樓墜落,享爸覺得我躥太快了缺鈣,那天早上買了食材,說要給我燉骨頭湯。”李微雨感覺到鼻尖一酸,趕忙偏頭用力眨眼,把酸澀感驅散:“他出行不一定告訴我去哪裡,但對我說過的話絕不食言……如果不是出了事,他多晚回來都會把骨頭湯給我補上。”
說起這個,又要傷感。
“李享有個好女兒啊。不過當年,我說要證明現場還有第三個人,得有證據,你卻跟我扯什麼第六感,同隊的刑警說你們是小孩兒‘赤誠天真’,可警察不能用‘天真’辦案啊。”關鴻陽寬慰道:“我對你的第六感持保留意見,但我和你一樣相信李享。”
李微雨抬頭:“這案子一定要翻。”
關鴻陽:“當然要翻。最晚明天,劉凱文的拘捕令一旦下來,我們就會去抓人,這小子要是真知道點什麼,我不信我撬不出來。”
兩人一同往外走,開了門,關橋竟然乖乖地靠牆站著,關鴻陽一見他,也不知是喜是怒,嗔怪道:“翅膀硬了,不住家裡,現在連爹都不叫了?”
關橋身上疼,靠牆站著能舒服點兒,要擱平時,隨便關鴻陽說什麼,他都視他如空氣,但現在,想到視頻裡那些可憐的小女孩,他竟有些服軟的勢頭,乖乖地叫了聲:“爸。”
“嗯。”關鴻陽這才滿意,“不早了,早點睡,年輕人少熬夜。”
“爸。”關橋問道:“那個壞蛋……你們會抓起來的吧?”
“你說的什麼話?證據確鑿,不抓他抓誰?”
“那就好。”
關鴻陽囑咐他倆回家開車注意安全,末了又問了句:“小雨,陸葉舟那邊怎麼樣了?”
聽到“陸葉舟”的名字,李微雨和關橋俱是一怔。
略一遲疑,李微雨才道:“我盯著呢。”
她沒想到,關叔竟當著關橋的麵,這是不準備瞞著他了?
倒是關橋,看向她的眼神變得十分古怪。
當著關鴻陽的麵,兩人都沒說什麼。
關鴻陽將兩人送走後,望了望鑒證科的方向,那邊烏漆嘛黑,他回到辦公室,看著桌上的手機,若有所思。
關橋沉默了一路,李微雨心情卻很敞亮:劉凱文要完,享爸的正義終於等到了!
她理解關叔言辭裡的謹慎,但她也知道,劉凱文這種背著刑法生存的人,一旦查起來就是“拔出蘿卜帶出泥”,洗不乾淨的。
那些冤枉享爸、害死享爸的人,她會一個一個揪出來!
武館外的花壇邊,歐陽嘉已經蹲了一晚上了,腳邊一地煙頭,新買的煙盒也已經空了,他點燃最後一支,悠哉悠哉地抽著,煙屁股的火絲隨著他大力抽煙的動作,很快燃燼。
先到家的是李微雨,竟然是被陸少送回來的。
這女人到底什麼來頭?
他看到過了一會兒,李微雨換了身衣服,半夜又跟另一個男人出門、再歸來。
嘖,看著正經,玩得倒挺開的嘛。
夜風習習,燈紅酒綠,城市並不靜謐的夜晚,歐陽嘉花光了這輩子的耐性,終於等到了夏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