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李微雨回來，言簡意賅：“都查封了。”

陸葉舟嗯了一聲，說：“去公寓看看。”

李微雨正有此意，劉美娜租住的公寓距離科技樓不到兩公裡，李微雨仍是打算自己先上去探探路，確認劉美娜在家。

可陸葉舟卻跟她一塊兒下了車，李微雨說：“你就彆折騰了吧？要問什麼，我把人帶下來讓你問。”

“沒事。”陸葉舟已經支好拐杖，“我能跟上。”

“……”我這是怕你跟不上嗎？！

李微雨轉念一想，陸葉舟一而再地來找劉美娜，想必事關重大，他才會如此重視。代入一下，如果是有關享叔的事，拄拐算什麼，哪怕她兩條腿都斷了，爬也要爬過去！

“那你上樓慢點。”李微雨感同身受地說完，又問：“要幫忙嗎？”

陸葉舟方才還順暢的動作忽然頓了頓，停在樓梯口前，看向李微雨的眼神都變得無助了，“這個樓梯……”

他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這個樓梯，他拄著拐，不太好上。

李微雨了然，手已經伸出來，正要攙扶，又聽他說，“……我試試，應該沒問題。”

“……行，你先試試。”李微雨收回手，往褲腿上蹭了蹭。

陸葉舟鄭重其事地點點頭，然後先把拐杖抵上一級台階，人正要往上跳，拐杖角度忽然歪了一下，陸葉舟重心不穩——

好在李微雨站得近，反應又快，撈了他一把，才沒往牆上撞去，“你是不是應該先上腳，再上拐啊？”

“有道理，那我再試試。”

“哎，還是我扶你吧。”李微雨從他手裡把拐杖接過來，順勢把他的右手架在自己肩上，“你彆一會兒從樓梯滾下去，腿還想不想好了？”

“想好。”陸葉舟乖乖答道。

他比李微雨高出近一個頭，借著李微雨的勁兒，用尚好的那條腿一級一級往上跳，也不敢真把重量壓在李微雨身上，樓道狹窄，兩人並行稍顯局促，李微雨低著頭看台階，沒注意到架在自己肩上的那隻手不時撐牆借力的動作。

雖然隻有三層，兩人這麼“捆綁”著上樓還是出了一身汗。

大夏天，汗津津，都分不清衣服上的汗漬到底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

不過，李微雨剛攙他上樓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小子應該挺怕熱的，才上了一層樓時就有抖大顆汗珠從額角滴落，臉上都熱出腮紅了。

好在他雖然容易出汗，身上卻不像武館男人們那樣臭烘烘的，湊近了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類似茉莉的清香。

一開始李微雨還以為他是噴了什麼香水，然後想想又不對，在車裡沒聞到香水味，一樓也沒聞到，倒是二樓這小子冒汗開始，難道是……體.香？

謔喲！

李微雨欻地一下，臉上也熱出了腮紅！

“你上次來過，是這間沒錯吧？”陸葉舟已經往前走了幾步，指著某一戶問道。

“啊？”李微雨怔了一瞬，用力點頭：“昂！”

這層就四戶人家，劉美娜住的那一戶，門口的卡通腳墊剛換不久，還很新的樣子。

陸葉舟敲門，卻沒有人應。

“沒人在家？”李微雨見沒人回應，上手拍門的動作比陸葉舟粗魯多了，“會不會在睡覺？她們晝夜顛倒，你敲門這麼輕聽不見的。”

然而，還是沒有人應。

十分鐘後，李微雨肯定道：“不在家。”

她轉頭，正好看到了陸葉舟臉上的失落，微垂著頭，眼眸黯然，和短劇裡得知身世的小皇子一模一樣，李微雨驀地想起彈幕劃過那一句：他好像要碎掉了。

李微雨心一軟，安慰道：“沒事兒，下次再來。”

陸葉舟輕輕嗯了一聲。

李微雨說：“彆不開心，我請你喝奶茶。”

陸葉舟：“謝謝。”

“回去把後頭的戲演給我看？看在我請你喝奶茶的份上。”

“……”

“下樓注意安全啊，這要是摔下去，可不是鬨著玩兒的……哎，要不還是我扶你。”

“……呃，那，辛苦你了。”

“嗐，多大點兒事，你準備什麼時候演給我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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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聲音漸漸遠去。

屋子裡窗簾壓得嚴嚴實實地，沒透進來一點兒光。

門後，一直屏氣凝神的劉美娜確認人已經走了以後，才大口大口地呼吸。她頭發淩亂地披散著，素麵朝天的臉上和黑暗融為一體，隻是一雙眼睛睜得很大，充滿警惕。

握著刀柄的手緊緊攥著。

過了好一會兒，劉美娜的呼吸終於不再急促，她轉過身，光著腳走了幾步，頓住，慢慢蹲了下來。

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