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洛聽了這話有些憂心：“阿媽，外頭亂是真的，但……到森林去實在不合適，那是我的森林，我知道那兒不合適住人。”

婦女瞟了他一眼，有些不屑地反問：“你不是住那兒麼。”多米洛被她弄得尷尬，不再多言。

……

妮娜家的宴席辦得很大，從村口到村尾家家戶戶都來幫忙，孩子們在空地上聚集玩耍，到處歡聲笑語。多米洛在席邊坐下，取了弓放置於桌上調試。那是把金屬弓，以一種不符合這個村莊的冰冷出現在席上。

“多米洛，弓放下，這大好的日子，帶這玩意兒乾嘛。”一個同多米洛一般大的少年過來和他說話。少年長相清秀，臉龐上透露出他優渥家境帶來的驕傲。即使他的家庭拿到外頭去算不上什麼，可在這個小村莊裡他們家就是最富裕的家庭。

“萊利你家裡有足夠的錢讓你逍遙自在，當然不用自己乾活，我今天是不打獵，明天可還要捕鹿呢。”多米洛回了一句，看向一邊的羅蘭，“羅蘭你明天去哪兒？”

獵鷹已落在桌上有一會了，正低頭梳理自己的羽毛，聽到他這話，便又開始叭叭：“你！怎麼回事，還問我，我去哪兒有你啥事，妮娜小姑娘這麼大的事你還想著明天獵鹿！我呸你根木頭，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嘖，你今天怎麼這麼激動，行了，我也不問了。”多米洛捏住它的嘴，頓時感覺耳根清淨。

萊利見他一個人在那兒自言自語，有些尷尬：“多米洛你這又和誰說話呢，我說啊，等會兒哥幾個想去給妮娜采些花，你去不？”

多米洛知道他說的是什麼，那花長在崖上，一般沒人冒險去摘，也隻有求愛的小夥子才去采了來送人。他搖搖頭，不再和他說話，反倒專心調試那弓弦了。

羅蘭恨鐵不成鋼道：“你個臭小子，今年都十五了也沒個對象，我看你戴那第二個銀飾是沒可能了。”

“急什麼，才十五罷了，一生很長，再過個四五年都不晚。”多米洛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它聊天。

萊利看他又開始發瘋，趕緊離開以免被父母嗬斥。

太陽升到最高，宴席也終於開始，妮娜頭上戴了個花環，穿著裙子向各家說吉祥話。這是村子裡拿青銅飾的必備儀式，這些吉祥話都是從一個月前便開始背的。眾人被說的滿臉笑容，大多拿出禮物給她以示祝福。

到了多米洛這兒，妮娜紅著臉支吾了一會兒，到底沒說什麼。多米洛看她實在窘迫，隻好把自己準備好的羽毛筆取出：“這是你喜歡的那種鳥的尾羽，就算不用，做個裝飾也好。”妮娜微微鬆了口氣接過來，珍而重之地將它放入了貼身口袋。

宴席最後一個流程是跳舞。

各個年齡段的村民歡樂地混在一起，不算正式但勝在熱鬨。

萊利紅著臉去邀請妮娜，妮娜卻猶豫地看向多米洛。

多米洛卻一個人坐在席上，小幅度撥弄他的弓，羅蘭難得安靜地落在他的肩頭，似有所感，轉頭看了妮娜一眼，隨後衝著多米洛叫起來。多米洛輕輕說了些什麼，但半分眼神都沒有分給她。

妮娜瞧了全程，隻好略有失落地同意了萊利的邀請。

村莊到處透著歡樂的氣息，多米洛坐在那兒，心中隻想著他的森林。羅蘭還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周圍也人聲鼎沸，但他隻是坐在那兒，想著他的森林、他的弓。

人群逐漸散去，婦女們留下來收拾，男人們都下地乾活。

妮娜小跑出來送多米洛。

多米洛婉拒了她，：“小妮娜，看你身後，萊利還在等你。”

妮娜卻不轉頭，執拗地望著多米洛的綠眼睛：“多米洛，你明天會再來嗎？”

“……不，我想不會，妮娜，你已經有了青銅飾，算是大姑娘了，而我……我不可能送你第二個。”多米洛笑了笑，向她道彆。

妮娜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久到她雙眼模糊，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