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停在座上,將腦袋臥在翅膀下。黑豹打著呼嚕貓在多米洛腳邊,睡得香甜。白楊樹漸漸消頭在視野裡,多米洛看見路邊的野狗在撕扯一塊骨頭。白色的,五指張開的骨頭,仿佛它的主人還在掙紮。
多米洛平淡地掃過那骨頭,甚至還覺得那手型實在難看。至於誰死在荒野中了,這車上沒人在意。這世道到底還是亂起來了。
天上的太陽正盛,照到車廂裡時光明正停在多米洛的半身。火車是無聊的、沒意思的機械產物;而人是無聊的、沒意思的工程產物,那些結合的男女造出下一代來隻是為這個世界提供了一些循環的養料。
這輛火車上擠滿了去拉伊的人,他們來自不同地方,最終落到不同城市,但他們看見多米洛搭在腿上的手時,都不約而同的遠離了他。
多米洛剛獲得神的權柄,掌握度還不夠,此時他就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充滿了魔一般的吸引力和令人驚恐的不可名狀的東西。況且,普通人本就敬畏超凡者,除了神職人員沒有多少中高級超凡者親近民眾。
多米洛沒去看什麼,坐在火車上合上了眼,於此同時本來趴在地上的黑豹睜開眼,看了周圍一眼又半眯著眼睛警戒四周。
火車進站時發出了“嗚——”的轟鳴聲,將多米洛吵醒。
羅蘭那家夥已經醒了,但依然團成一團,一動不動。零星的寒氣從它的翅尖散開,片刻又收回去,看起來練得挺認真。說實話這麼久了,多米洛和羅蘭都沒有弄懂那袋銀幣到底從銀爵士手上交換了什麼東西。
多米洛起身敲了敲它的腦袋,又摸了摸站起來的黑豹下車。四月過去這隻黑豹已經長大到80cm左右,可以撲擊小型獵物了。
羅蘭跟上多米洛在他的頭頂盤旋,也頗有點無精打采:“你最近到處跑,每隔兩三天就到不同的地方,有什麼意思呢?”羅蘭落到到多米洛頭上,試圖假裝自己是頂帽子。
“沒什麼意思,隻是諾邁迪的人燒了我的森林,我恨不得毀去他們這個國家。不過能力終歸有限,就算是神明也不可能突然出手毀去一個國家……不過隻破壞他們這次的戰爭還是能夠嘗試一下的。”多米洛任他作為,慢慢地沿著小路前進,拉伊的貿易很發達,交通網完善,坐火車能到這個國家的大部分地方。
“你是要去拱火,還是去搗亂?”羅蘭盯著跟在多米洛腳邊的黑豹,愜意的晃悠著腦袋問道。
“說什麼話,我一個人能做到什麼,隻是去參軍。”多米洛白了他一眼,從背包裡摸出一張地圖,“我們先去最近的小鎮做個禱告,順便提交任務、接點委托再前往伊薩(拉伊首都)吧。”沒錯,這兩個月裡多米洛先是在雇傭兵大廳(遍布大陸,幾乎每個城市裡都有)裡掛了號,接著走到哪裡任務接到哪,以一種非凡的速度做到了彆人一年也做不完的任務量,直接衝上新人傭兵榜單前五,再加上抽空做的高難度懸賞任務,成功把自己的履曆含金量提了上來,搖身一變從默默無名的守林人成了炙手可熱的傭兵。
羅蘭哼哼了幾聲,不說什麼,懶洋洋的蹲在他頭上。
多米洛看著遠處隱約的小鎮輪廊,不知為何似有股什麼力量叫他儘快到那裡去。多米洛很少有這種感覺,這不是什麼物理心理因素導致的,準確的說,這是來自血脈的吸引,相當於一種冥冥中的指引。但他不喜歡這樣,既定的命運他不排斥,畢竟這是個神明遍地走的世界,可那種無理由的吸引更像是另一位神明發出的,任何一位信徒在發現自己被彆的神吸引時都會有些煩躁的。
小鎮的道路上一個居民也看不到,空蕩蕩的路上堆著一盆盆的火盆,火盆邊上放著一兩枚銀幣,又撒了一點金粉在四周。多米洛在很小的時候見過這個畫麵,那是村子裡少有的大型活動。這不是什麼高深又難懂的東西,隻不過是無信徒借助各個神明的象征物來避邪消災罷了。
不過……到底是什麼東西讓這些居民在放完這些後又全部撤走了呢?看痕跡這些人還走得挺著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