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看完所有煙花,陳年主動提出來要送李溪亭回去,李溪亭想到自己在姨夫家姨夫平時對自己的苛刻,又聯想到自己的難為情與家境,她拒絕了陳年的好心。
陳年看到方悅和李溪亭一同往前走,直到消失在他的視線裡,他才收回目光。
那天晚上回去時,李溪亭在衣服口袋裡發現了一枚紐扣。
那枚紐扣上麵刻著細細的花紋,一圈又一圈,李溪亭盯著那個紐扣看了許久,才確定那枚紐扣是陳年衣服上的。
她隻在陳年的外套上見過這樣款式的紐扣。
李溪亭本是想將這枚紐扣還給陳年的,但是這一想就到了年後了。
而這件事也很快被她忘在了腦後。
初一那天早上,李溪亭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父親回來了。
這的確出乎她的意料。
在她還未走出房間的時,她就聽到了姨媽和父親的對話。
“阿強啊,你這個腿是瞞不住的,還是跟溪亭說說吧……”
李嶽強沉默了一會,輕聲回:“能瞞一時就瞞一時吧,溪亭她…還要參加高考呢……”
“我可不能讓孩子分了心,耽誤她高考。”
李溪亭輕輕扭轉房間門的把手,隨著聲音響起,客廳裡又歸於一片寧靜。
好像剛剛的一番談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李溪亭雖然對父親的回來感到開心,但同時,隨之而來的,還有好奇。
她記得昨天晚上的微信消息裡,父親明明跟自己說自己接了一個大工程,回不來了。
而現在父親回來了,回來看她了。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同往常很不一樣,李嶽強在見到李溪亭的時候,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站起來想要迫不及待的看看女兒的模樣。
他仍然坐在凳子上。
憨厚的笑,撓撓腦袋,腳步絲毫不離凳子,隻是眼神一直追隨著李溪亭的身影。
他憨厚的笑了聲,這才開口:“爸爸回來了,溪亭。”
“最近過得好嗎,學習怎麼樣,在學校開心嗎……”
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從他嘴裡吐出。
李溪亭都不知道先回那個,她隻好挑著幾句回複了,“過的挺好的,學習跟以前一樣,在學校挺開心的……”
李嶽強聽完她的回答,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李溪亭幫他將腳邊的那個袋子拿起來,李溪亭雖然不知道父親要乾什麼,但還是乖乖的拿了起來遞給父親。
李嶽強接過,從裡麵拿出一個禮盒,擦了擦上麵的浮灰,然後將它遞給了李溪亭。
“打開看看吧。”
父親說。
李溪亭輕輕拉開上麵綁成一圈又一圈的絲帶,禮盒也應聲而開,映入眼簾的是一根細小的紅繩編製而成的手鏈,在手鏈上麵還穿著兩個小小的字“平安。”
李溪亭握著手鏈的手僵了僵,手不斷的摩挲著手鏈上的字。
“我想著你今年已經十七了,明年就要十八了,爸爸也做的不好,連你的生日都忘記了,你從小就懂事,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快樂一點,這個手鏈是我去廟裡求的,雖然算不上貴重,但是我想著,我家的溪亭啊,要戴上這手鏈才好,要平安,要一直平安。”
李嶽強笑著說完。
他的目光沒看那條手鏈,全落在李溪亭身上了。
當父親的有誰不希望自己孩子好呢?
李嶽強自然也是希望的,他希望李溪亭要一直平平安安才好。
那是一個當父親的最大願望。
因為父親突然送的一條手鏈讓李溪亭也忘記注意到李嶽強的腿的不自在了,她隻顧著沉寂在那條手鏈裡,欣喜到其他的一切全然不見。
父親在家待了不久,還沒過完元宵就又要走了。
臨走前,李嶽強不僅塞給姨夫姨媽一大筆錢讓他們好好照顧李溪亭,還嘴裡一直念叨著自己讓溪亭受苦了,不能給她好的生活,也沒做好一個父親的責任,讓她過上好日子,他說著說著眼淚就要落下來。
講到情深處時,李嶽強激動的還要給二人跪下來。
陳芝華連忙扶起他:“這是乾什麼,你這是乾什麼,再說了,溪亭也是我的侄女,照顧她也是我應該做的事,你下跪乾什麼……”
那個時候李溪亭在外麵,並沒有看見這個場麵,她也不知道今天父親就要走了,她以為父親回過完元宵才走。
等她回來時李嶽強早就坐上去外省的火車走了。
姨媽告訴李溪亭時,她丟下剛剛買的菜,發了瘋的衝向外麵,一路上她不停的祈求車站的車晚一點再晚一點,她還想送給父親自己親手做的香囊呢,她今天出去就是跟方悅學習一下是怎麼做香囊的。
等她趕到車站時,車站人流密集,她目光如梭在裡尋找著父親的影子。
半小時後,仍然無果。
李溪亭知道,這個香囊是送不到父親手裡了。
過完年後,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備考了。
李溪亭也投入到了緊張的學習中去。
身為高三生,她也深知人任務有多重,開學以來,她也再很少見到陳年了,哪怕她偶爾的繞一圈去往他的班級門前,想要刻意遇見,但是兩人仍然很少見麵。
最巧合的一次遇見是在學校組織的籃球賽上。
這是高三生最後一次參加校賽了,所以也派出了大部分班級參加,免得在即將畢業時他們有遺憾。
李溪亭所在的班級裡都是文科生,女孩子居多,男孩子隻有寥寥幾個,會打籃球的少之又少,等到真正要上場時,他們班一個人都上不了。
不是說不會打就是說要搞學習不想參加。
無奈,她們班最後也隻是走個過場而已。
等到籃球賽真正開幕那天,操場上的班級還是很多的,雖然大家身處高三,但是在緊張的學習壓力下,偶爾放鬆一下還是可取的。
“亭亭,你等會記得幫我把水送去,我肚子疼,想去上廁所。”
方悅捂著肚子對李溪亭說。
無奈,李溪亭擺擺手:“去吧去吧,我等會去給你送水。”
第一場籃球賽結束,李溪亭按照方悅說的去給她心儀的男生送水,那男生接過水時,顯然有些驚訝,問她怎麼不是方悅自己來送,李溪亭笑著解釋說方悅肚子疼,不太方便,所以自己替她來送水了。
李溪亭送完水,轉身正欲回去,裡麵撞上一個人,額頭抵住眼前人的胸膛,她忍不住叫了一聲,“嘶”。
“同學,走路要看路呐。”
那一聲的“呐”字被他拖的很長,李溪亭似乎可以聽出他語氣裡的笑意。
她捂住額頭抬頭望,看見陳年正笑臉盈盈的看著她。
“怎麼,這麼快就不記得我了?”
他問。
李溪亭捂著腦袋後退了一步,癟了下嘴,“記得啊,怎麼不記得,你這又不是撞了我一次,我都要把你記在我心裡了。”
她放下手,語氣顯然比剛剛大了幾分:“陳年同學!”
“我在,你說。”
陳年笑著回她。
這下輪到李溪亭無語了。
李溪亭注意到她身上的球衣,眼裡有些驚訝,她之前在排行榜上看過他的名次,年級前十,而且聽說他經常悶在班級裡搞學習,不愛出教室,也很少參加學校活動,現在在籃球場上見到他,還看著他身穿球衣,這的確是一件值得稀奇的事。
她指著他身上的球衣,眼裡有些不解:“你怎麼突然想要參加籃球賽了?”
陳年愣了一下,似是沒料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
自己參加籃球賽難道是一件很值得驚訝的事嗎?
陳年注意到,她好像對自己的關注有些多。
籃球場上時不時有人過來,他們倆換了個位置,往籃球邊上走去,邊上是一條綠蔭道,他往旁邊站了站,側身倚在樹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漫不經心的回她:“怎麼,我參加籃球賽很值得奇怪?”
李溪亭怕他知道自己對他的關注過多,隻好隨意扯了個話題,“沒有啊,就是隨便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