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要怎樣才算的上是周全,可能暗戀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如果我能走到你的世界去,你是不是就會看見不一樣的我了?
——李溪亭《暗戀日記》
很快,李溪亭在她好久沒登陸的企鵝號裡看見了陳年發了一則說說。
下麵配了一張照片。
是他的錄取通知書,上麵赫然寫著:南大歡迎你。
他的文案簡單,他說:南大,我來了。
李溪亭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眼裡忽然就落下淚來,猝不及防的想起那個夏天,她也曾無數次將南大列為自己的目標,日夜兼程朝它奔赴,但是現在,她還是慢了一步。
“陳年,你那麼好,那麼優秀,是應該如願才對。”
李溪亭看著照片如是說道。
那個暑假是他們度過的最長的一個假期。
在那個暑假裡李溪亭也知道了許多,比如說南月一起和陳年考上了南大,方悅也考上了一所不錯的二本院校,也和她之前追了好久的那個男生在一起了,李溪亭見過那個男孩子的照片,是之前她幫方悅送過水的男生,那個男生對方悅很好,他們倆自從在一起後,感情也算是穩定。
隻有李溪亭,一個人找不到方向。
姨媽不止一次勸解她回去念書,讓她複讀,說她還小,還有機會,就是一次高考而已,沒有什麼能把人擊垮的。
姨媽做了很多次她的思想工作,李溪亭的態度總是很堅決,她說自己不想再回去了,隻想替姨媽姨夫分擔一些壓力,不想再回去念書了。
姨夫趙安沒有像姨媽那樣勸解她,隻是對她說,讓她自己做決定。
但是顯然,李溪亭的決定就是外出打工。
她說她想要給姨媽姨夫分擔一些壓力,自己也在他們家住這麼久了,也用了不少錢,她現在想替他們掙錢。
給小雪妹妹買鋼琴。
小雪就是趙雪,姨媽的女兒。
姨夫趙安對李溪亭的這個決定挺滿意的,畢竟對他來說家裡又多了一個賺錢的人,他也不攔著李溪亭,就是叮囑她在外注意安全,其他的話也不多說了。
隻有陳芝華,一遍又一遍的勸解她,讓她回去念書。
然而真正改變李溪亭決定的那天,是在八月下旬,陳年生日那天。
李溪亭在之前的店裡兼職,在暑期她的工資也上漲了不少,店裡生意比之前好很多,李溪亭一整個暑假都在忙碌裡度過。
八月二十五號那天,是陳年十八歲生日。
她一直都記得,她自從加陳年的企鵝號那天,陳年所有的資料她都看過。
陳年生日她自然也記得的。
陳年的十八歲也是他的成人禮,他邀請了許多人去參加生日聚會,他生日趴也是在安縣的酒店裡開的,也是那個時候李溪亭才知道,陳年的家境不錯,而且是相當的不錯。
在安縣上算得上富有了。
陳年邀請了很多同學參加他的生日聚會,大多數都是理科班的同學,文科班的沒幾個,方悅和李溪亭也在邀請名單中。
陳年還單獨給李溪亭發了條消息,他在企鵝號上問她:“八月二十五號那天有時間嗎?”
李溪亭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在上班,等下班她才有時間將手機拿出來看。
看到陳年時隔那麼長的時間才想起她時,她又忍不住想見他了。
她握著手機回:“有的。”
那頭回複的很快,發過來一個笑臉,隨後發了一句話,“那過來參加我的十八歲生日聚會吧,我想讓你來,你一定記得來!”
陳年似乎對她的到來顯得很是莊重,用了好幾個感歎號。
李溪亭失聲笑了笑,她怎麼會不知道呢,她一直都知道的,八月二十五日,那個日子,她記得很清楚的。
他的成人禮,應當是很盛大的吧。
後來,在方悅的嘴裡,她清楚的知道,那場她缺席了的成人禮果然是很盛大的。
李溪亭沒能去成那場成人禮,她的母親來找她了。
那天是真的湊巧,她什麼都準備好了,就連給陳年準備的禮物都帶上了。
可是,就在出門的那刻,她接到了一個多年來沒有接到過的電話。
是離開了她很久的母親。
母親打來的的電話讓她有些緊張。
陳女士是極少跟她打電話的,她一直都知道,陳女士是不怎麼喜歡她的,隻是因為她是個女孩子。
在陳女士的眼裡,女孩子和男孩子是比不得的。
在她的前半生裡,陳女士身上母親的角色一直都是個缺席的存在。
她也從未扮演好這個角色。
尤其是對待李溪亭的時候,她甚至都懶得裝一下。
陳女士的電話來的急,也是一份猝不及防的告知。
在電話那頭,陳漣漪告知她,讓她下午來自己家裡一趟,有事找她。
李溪亭拒絕的痛快,連她話都沒有聽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可陳女士也是一個執著的個性,接連著打了好幾次,每一次都堅持不懈的想要李溪亭接電話。
不僅如此,她還在手機裡給李溪亭發消息,讓她接電話。
無奈,李溪亭怕她又整出什麼幺蛾子來,隻得接了電話,不等李溪亭開口,陳漣漪率先出聲:“今天下午,南縣平安路二十八號彆墅見。”
“李溪亭,你一定要來!”
陳漣漪在掛斷電話的那刻,叮囑她千萬要記得去。
那話的聲音有些激動。
李溪亭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消失了幾年的母親突然就來叨擾自己,明明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了,她已經不要自己和父親了,她都過上她想要的好日子了,可她,還是會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
十三歲那年的夏天,她清楚的記得母親強勢的叉著腰對護住自己的父親說,這輩子都不想住在北縣了,她嘴裡痛罵著:“北縣這麼苦,我才不要住在北縣,我要去過好日子,我再也不要呆在這裡了,再也不想過上一眼望不到頭的窮苦日子了。”
在陳漣漪說完這話的第二天就拖著行李逃離了北縣。
但是她也沒逃離安縣,她還是留在了安縣,安縣分南縣和北縣。
她隻不過去了南縣,南縣距離北縣中間隻是隔了一座橋的距離。
中間是一條江。
那條江似乎就是陳漣漪眼裡的窮富的割開線。
也是一條李溪亭看不懂的人性分界點。
北邊窮苦。
南邊富裕。
她來到了南邊,也拋棄了在北邊的丈夫和女兒。
陳漣漪和李嶽強離婚後的一個月成功榜上了一個大款。
那個大款姓南,家裡很是富裕,而陳漣漪則是給人家做後媽。
在她做後媽的第二年,她成功的替這戶人家生下了一個兒子。
於是,在這家裡,她終於被高看了一眼。
她的地位也隨著兒子的到來水漲船高。
那是第一次陳漣漪體會到有錢人的滋味,也是如此,那些趾高氣揚的日子裡讓她紙醉沉迷。徹底的認為自己就是一個富貴人家。
似乎,那樣才是她要的生活。
這樣的日子並不長,在她兒子三歲的時候,也就是今年,被檢查出尿毒症。
“尿毒症”這三個字足以讓陳漣漪心慌。
她不明白為什麼在她即將要過上好日子的時候,老天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她年僅三歲的兒子居然有尿毒症。
這不是笑話嗎?
陳漣漪將醫院的診斷書遞給李溪亭看的時候,嘴裡重複的說著一句話:“我不能讓我的兒子死,他還那麼小,那麼一點點,他還沒看過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景色,怎麼就能死呢……”
“我愛他的,我很愛他的……”
陳漣漪嘴裡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自己對兒子的愛。
可這些話在李溪亭耳邊,她聽著隻是覺得煩。
她之前明明也很渴望得到母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