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的路上,江一又遇到了那隻白貓,它趴在路邊,嘴巴正淌著口水。
分明是一隻獅子貓,卻因得了口炎,本該蓬鬆的毛發緊貼著骨瘦嶙峋的身體,尾巴被混合著口水的泥巴裹成細細一條,活像隻大白老鼠。
江一走過去輕輕撫摸它的頭。白貓受到撫摸似乎很開心,圍著她的腿轉圈,不時用腦袋蹭著她的褲腿。
白貓太虛弱了,眼睛沒有一點神彩,當與白貓對視時江一覺得就像在看一潭死水,完全沒有生氣。
江一感受到了生命衰敗的跡象,這種感覺就好像看到一株植物在枯萎、凋零。
她不敢去救這隻貓,儘管這隻貓應該隻是得了口炎,也許還有貓蘚,這些小問題不足以要了它的命,但誰也不知道先來的是明天還是意外。
她沒有錢,她沒錢帶它去看醫生,也沒錢給它治病。
最重要的是,也許在控製住這隻貓咪的口炎之前,它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江一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天平,有生命消逝就必然會有生命誕生,反之亦然。
不忍多看,江一匆匆回了家。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點,江一隨便洗漱了一下就睡了。
夢裡的世界奇異又荒誕。
夢中是傍晚,本該熱鬨的商業街卻是異常冷清,商業街的路燈好像都壞了,一個都不亮,周圍的店鋪也都早早關了門。
這裡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發慌,恐懼在心底滋生蔓延,江一想快點跑回家,腿卻好像不是她的一般,怎麼也邁不開,她試圖用手提著腿向前移動,結果失去平衡摔倒了。
地上濕噠噠的,像有什麼黏糊糊的東西爬過。江一趴在地上,小臂貼著地麵,用手肘發力,撐起了上半身。
當她再抬頭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自己被霧氣包裹著,看不清前路,也看不到來處。
她隱隱覺得霧裡似乎有東西,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被拖……,不,是爬行,是貼著地麵爬行,而且越來越近。
心跳越來越快,心臟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
江一想讓自己冷靜,可是整個身體都在發抖,她根本控製不住,對了,往前,往前,這是回家的路,江一拚命往前爬,也隻能移動一小段距離。
聲音在不斷逼近,她甚至能聽到那東西的聲音,像囈語,又像喘息,就像是人垂死時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於是所有的話都變成了張著嘴喘氣。
江一已經完全爬不動了,趴在地上,如同案板上的肉,她感覺到那東西在她腳邊摸索,想要回頭看個究竟,腦袋就是使不上力,抬不起來。
那東西摸到了她的小腿,江一突然有些慶幸,幸好現在是冬天,穿的多,至少那東西摸到的不是她的皮膚。
江一試圖用餘光去看那個東西時,有男聲突然響起,語氣堅毅:“彆回頭,我帶你回家。”
話畢,江一隻覺得自己的靈魂都要抽離出□□,身體充斥著一股撕扯的鈍痛。
睜開眼,依然是一片黑暗,卻不再感到恐懼。
“撲通”,“撲通”,“撲通”…,心臟還在劇烈跳動,就這樣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呼吸漸漸平緩。不知是誰家開了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江一借著光看著房間裡的擺設,突然覺得這個家很陌生,覺得自己不應該在這裡。
這不是家裡嗎?怎麼會感到陌生?難道睡糊塗了?今天幾號來著……,江一隻覺得腦袋像一團漿糊,眼皮灌了鉛,來不及多想,便如同昏死般睡去。
再次醒來,一切又歸於平常。
她仍然是一個大四學生,麵臨著找工作的難題,在海投的簡曆中等待回複,然後麵試。
她已經計劃好了自己平淡的一生,她要攢錢在這個城市買下一間小公寓,再養隻小貓,最好還養一隻小狗。對了,她還要去考駕照,攢錢買一輛老頭樂,這樣就可以帶它們回老家。
江一目前正在一家公司實習,但正式入職的機會渺茫,所以仍然在等待著麵試機會。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和即將要開始的畢業設計,當然還有下個月的房租,是她目前最大的困擾。
至於昨晚的夢,江一已經不記清內容了,唯一記得的隻有最後的男聲,雖說清清冷冷的,聲音倒是蠻好聽,不禁使人春心蕩漾。
從早上開始,江一就一直在心裡默默回味:昨晚到底夢了個啥,那聲音應該是個帥哥吧,咋啥都不記得了,難道做了場和帥哥談戀愛的春夢?唉,不記得也太虧了吧。
周六不用實習,但她今天有一場麵試。
可惜麵試不怎麼如意。公司在一個小區裡,麵試她的人既是hr,也是總經理。來回車程三個小時,而且工資並不理想。
麵試回來時,江一特地繞路去看白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