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嫣然被潑了一大盆冷水之後就把那些感情重新沉寂下去，但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的經曆無法讓她承受這麼重的情感，平常埋進題裡還好，但是一放鬆下來，或是上課，或是自習，她心心念念的人在她眼前，既有青澀心動，亦有無儘苦澀，這些東西把顧嫣然壓得日益沉默，平時除了和林欣她們插科打諢，很多時候好似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

學習的日子確實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就已經到了要給高三喊樓的日子，放假前的那天下午，陳昭陽興致衝衝地走進教室，笑著拍了拍桌子，“孩兒們，都停一下哈，咱們今天晚上的活動都聽說了吧，今晚要給你們即將高考的學長學姐們喊樓！”

“哇！”“喊樓！喊樓！”

“陳老師！您怎麼這麼興奮啊！是不是也喜歡唱歌啊！”

“陳楓，你再欠打你啊，我興奮是因為我們要做的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好嗎？你們的學長學姐們還有幾天就要去參加高考了，今天是他們在這裡的最後一節晚自習了，所以咱們今天能好好表現嗎？！”

“能！”

“真棒！那咱們說一下今天的流程，去年咱們是從第二節課開始，那今年咱們要有驚喜，咱們第一節課就會給他們放歌，結束之後，所有學生要齊聲喊出，‘學長學姐們高考加油！金榜題名！’，明白了嗎？”

“明白！”

“很好，到時候在樓下可以隨便站，一會林欣去我辦公室那給你們的手燈，不要忘了晃起來哦。”

“好！”

等到晚自習喊樓的時候，林欣她們兩個早早地占到了前排的位置，把顧嫣然也拉了進來，“太棒了，果然是我聰明，能占到前排。”

“是是是，你沒占陳老師的位子？”

“你以為我劈著腿站是因為閒嗎？”

“哦，辛苦你了。”

“顧嫣然啊顧嫣然，你這個人真是，哎，陳老師！這兒！”林欣朝著陳昭陽不停揮手，“這兒！這兒！”

陳昭陽擠過層層人牆擠了進來，“行啊，你們誰占的啊，這位置不錯。

“當然是我林欣大聰明啊。”

“哈哈哈哈哈，好，你真聰明，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嗯嗯。”

“那就準備一會兒開唱吧！”

“陳老師，你真的很興奮哎！”

“你們抬頭。”

顧嫣然她們三個人抬頭，“明年這個時候，就是你們在上麵看下麵的學弟學妹了。”

“是哎，我們都高二了。”

“是啊，除了明年十月份的運動會，你們就剩下今天這個活動了。”

“砰！”陳昭陽話音剛落，前麵的煙花就已經爆了，對於顧嫣然他們來說，這是在高中最後一次抬頭喊樓的機會了。

那一天晚上，所有高二的學子抬頭去看他們的未來，回頭告彆即將逝去的高二生活，顧嫣然在周圍的喧鬨中默默地想，原來，她隻剩一年的高中生活了。

低頭看著旁邊的陳昭陽，發現她早已眼眶發紅，真誠地祝福著那些從未謀麵的學生們。

雖然她在哭，但好像怕她們幾個走丟，垂在身旁的手還緊緊拉著自己的衣角。等著陳昭陽喊完，她把口袋裡準備好的紙巾遞給她，“陳老師，擦一擦吧。”

“謝謝！顧嫣然你真的好細心！”

顧嫣然輕笑，“因為我猜到陳老師一定會哭的。”

“啊？我在你們麵前這麼沒有形象了嗎？”

顧嫣然沒有回答，其實陳昭陽在班裡的形象真的挺好的，負責任，又是年輕老師，很有趣，很多其他班裡的人都羨慕他們六班的班主任，隻不過在她這裡，她莫名地就覺得，今晚陳昭陽一定會哭，因為她是那麼真誠，溫暖的一個人。

喊樓剛結束，顧嫣然感覺頭上有什麼東西飄下，抬頭一看，是漫天的試卷，這些好像是高三學子的宣泄，為自己將要到來的自由慶祝，又好像是對樓下辛苦喊樓的學弟學妹們的祝福，祝願他們將來的日子裡，學業順遂。

顧嫣然抬頭看著落下的試卷，聽到旁邊陳昭陽的聲音，“很浪漫，對嗎？好像雪花啊。”

不知道為什麼，顧嫣然腦子裡突然出現那句詩詞，兩處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她沒有幸運得到陳昭陽的相思，但她卻能在今天跟陳昭陽一起，淋一場不算雪的雪，“····是啊，真的很像雪。”

陳昭陽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在顧嫣然麵前像個小孩子一樣，能夠肆無忌憚地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沒想到還能得到顧嫣然的回應，笑得更像一個小孩了，“顧嫣然，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不太像一個17歲的小孩。”

“嗯？”

陳昭陽抬手捏了捏顧嫣然的臉頰，“你好乖啊，怎麼說什麼就是什麼，簡直是個乖娃娃。”

顧嫣然無奈，隨著陳昭陽捏，她倒是覺得麵前這個人更像娃娃，“好，我是乖娃娃，快結束了吧陳老師。”

陳昭陽沒想到顧嫣然這麼配合自己，她輕咳了一下，臉在黑夜中有點發紅，感覺自己越活越回去了，“馬上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校領導發言了。”

顧嫣然忍不住想翻白眼，經曆過兩年她可是真的受夠了學校領導的演講能力了，太強，“校領導發言會不會打擾學長學姐們自習啊。”

“小孩，內涵呢？”

“明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