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一眼望不見儘頭。
靳歡撩開麵紗,抬頭遠眺長階。
“哪位定下不可禦劍的禁令?多事。”
她氣得摘下帷帽,回頭朝後看去,不見前輩和吳越鏡等人的蹤影。
鬼打牆?
靳歡召出六角銀鈴緊攥在手裡,麵色凝重,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雲霧迷蒙,愈發濃厚。她警惕地探視周遭,猛地發力伸手,扼住霧中人的脖頸。
霧中人雙腳離地,使勁捶打靳歡的手臂。見掙紮不開,他抽出匕首向靳歡刺去。
“找死。”
靳歡察覺殺機,瞬間將人甩向山壁。
“砰”的巨響,人應聲倒地。
“噠,噠,噠……”
濃霧裡傳來陣陣腳步,皆朝靳歡湧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靳歡側眸投去一眼,挑眉淡笑。
與此同時,耳後的小紅花消失,紅光縈繞的利劍衝進濃霧裡。
她戴上帷帽,走近山壁的黑衣人半蹲下來,漫不經心地掃視一眼,道:“從南陵山到望仙穀,這一路下來,死纏爛打。”
濃霧裡,刀劍相撞。
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每一處角落。
靳歡撿起一根木枝扯掉黑衣人的麵罩,手肘搭在腿上,用枝頭挑起他的下巴,“你同夥還剩幾個,你猜我會不會饒你一命?”
“你……”
眼前人尚未說完一句話,一隻暗器從濃霧裡射來,直插入他的眉宇間,當場斃命。
“錚——”利劍相撞聲在耳畔劃過。
靳歡下意識捂住雙耳,待回過神,眼底的殺意湧現出來。
“冥鋒劍,活捉。”
濃霧漸漸散去,操控這方天地的黑衣人被冥鋒劍逼得逃無可逃,無力維持迷陣。
靳歡奪過陣法的控製權,慢悠悠地靠近黑衣人頭領。就見冥鋒劍斜插進他的腹部和樹根。而他被迫插在樹上,奄奄一息。
“被你們叨擾數月,非常生氣。”
黑衣人頭領默不作聲。
沉默良久,靳歡想起黑衣人被定住。
她輕笑一聲,微晃銀鈴。
禁術一解,黑衣人猛地吐血,四肢無力地耷拉下來,嘴邊溢出痛苦的□□聲。
“看來傷得不輕。”靳歡微勾起唇角,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但比起命喪黃泉,這點傷不值一提,比死於自己人之手幸運。”
黑衣人瞪大眼睛,“什麼意思?”
靳歡道:“我呢,不想插手人界,更不會殺人。這麼說,你該懂了吧?”
“你你……你不得好死!”
靳歡拔出冥鋒劍,輕撫劍身。
黑衣人吃痛悶哼,抬手摁住傷口,任由自己順著樹根滑落下來,跌坐在地。
“誰想強搶前輩的東西,我心中已有定奪。你若能活著回去,告訴你的背後之人,就說神器認主,豈容他人指染。”
說罷,靳歡揮袖驅散濃霧,走出陣法。
一踏出陣法就看見前輩和吳越鏡。不等她過去,周遭巨大的靈力波動,仰頭望向天邊飛來的仙族眾人,莫名的不舒服。
“這就是仙族?不怎麼樣。”
靳歡鬆開冥鋒劍,最後看了一眼那道格外顯眼的絳紫色身影,轉身朝前輩他們走去,隻是心中的彆扭難以忽視。
“靳歡,方才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尉遲靖瞥見靳歡,眉頭舒展,朝她走來,“此地危險,不可一言不發就離開。”
靳歡無奈道:“遭人算計誤入迷陣。”
“那群緊追我們的黑衣人?”
靳歡輕輕點頭。
尉遲靖藏在衣袖裡的手緊握又鬆開,目光掠過靳歡,望向臨霧台,“此番前來,定會解惑。”
“鐘聲已響,各家的較量開始了。”
靳歡回眸看向吳越鏡,“我們先登臨霧台打探消息,然後收服惡鬼。你若想去死生之淵,過幾日我親自帶你去見識一番。”
吳越鏡笑道:“謝謝少主。”
望仙穀,臨霧高台。
仙門百家齊聚。
靳歡環顧周遭,雙手縮進衣袖,指尖翻轉間,靈絲鑽出衣袍,隨風飄向四麵八方,攀附在各處,布出一張密密麻麻的靈絲網。
尉遲靖道:“那些皆是五大家族?”
吳越鏡道:“青袍竹葉紋的老者是葉老家主,黑袍那位是褚家長老,黃袍雲紋是蕭家主,宋家是白袍金絲。衛家和明家不在。”
“衛家在那裡。”吳越湖指向西側。
幾位穿著衛家校服木槿色衣袍的男女站在崖邊,似在爭執談論。
“那就隻有明家不在。”吳越鏡順著妹妹所指的方向看去,淡淡道,“衛渡尊者不喜熱鬨,隻有逐仙之爭才會露麵。”
靳歡布完陣,抬手壓平額尖呆毛,轉頭斜了一眼吳越鏡,問道:“為何?”
“衛渡尊者在尋找明家主。”吳越鏡道,“明家主也曾參加過逐仙之爭。”
“怎麼失蹤了?”
吳越鏡搖頭道:“不知。”
尉遲靖問道:“明褚兩家關係如何?”
“劍拔弩張,水火不容。”
靳歡忽然笑道:“褚家以凡人之軀修煉鬼術,煉化驅使惡鬼,本就是天理不容,地理難容。若數百年前不被明家師徒所滅,遇見我隻會更慘,比如受惡鬼反噬撕咬。”
“褚家並非人人都驅使惡鬼……”
靳歡打斷吳越鏡的話,道:“不必說褚家有無辜者,你我各有偏向。”
“褚家真有良善之人。饑荒那年,若非褚家弟子給我乾糧,我早就餓死了。”
靳歡道:“我不與你爭辯。”
聞言,吳越鏡撇了撇嘴。
尉遲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一轉,帶著吳越湖擠進簇擁的人群,走向排行榜。
他不認識仙門中人,抬眼就瞥見位列第一的“衛渡”,僅憑一人讓仙梨明家排在眾多家族之前,戰績極佳。
“這位衛公子實在厲害。”
“師承明家主,百歲斬殺魔族過萬,被稱為尊者,是眾多仙門弟子的楷模。”
不知何時,謝淮從困鬼符鑽出來,跟著靳歡和吳越鏡找到尉遲靖兩人。
他身長高於常人,即便穿著一身鬆垮的灰色麻衣,擠在人群裡也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