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父帝閉關修煉,囑托我掌管鬼界,但……我好像做得很糟糕。”
“靳歡,你……”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討厭聽鄔童和洛霜她們上報輪回台異常。”靳歡關上窗,看向搖晃的風鈴,“裴知書所造的鬼鎮,我在去的路上就已經想好如何處置了。鬼鎮的存在給了鬼界和我一個喘息之機。”
“裴知書?”
“嗯,困陰陣是鬼族所創。凡人維持陣法的第一步是引鬼氣入體,一旦被惡鬼發現真身,定會慘遭吞噬。”
靳歡眼睫微顫,“而陣眼是裴知書的眼睛,是她在控製整個鬼鎮。若不是如此,困陰陣早就崩塌了。”
“靳歡,總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前輩不用擔心,我還有父帝。”
尉遲靖注視靳歡,她站在陰影裡,低垂著頭,手裡拿著那隻六角銀鈴,輕輕轉動。
在沉默的注視裡,他逐漸眼眶酸澀。
他明白靳歡身上肩負著整個鬼界,不似尋常姑娘最重要的是挽救自己,但他心裡總覺得靳歡應該肆意妄為,而非在這裡傷懷。
靳歡的惶恐不安一瞬即逝,轉眼又恢複成玩世不恭的模樣,嫻熟地玩起銀鈴。
“嗯,你父帝會護著你。”
尉遲靖露出笑容,或許有那麼一刻,他也想像鬼帝一樣保護眼前的姑娘。
就算他們素未謀麵,但在南陵山初見的時候,他就很喜歡靳歡,發自內心。
她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姑娘,尉遲靖想,卻要在動蕩不安的鬼界,屹立不倒。
私自將亡魂安置在人界是會受天地懲罰的吧?
身為鬼界少主,在鬼界危難之際,明明可以斬滅那些亡,為何還要留著他們?
既然以一己之力已經控製不住局麵,為何還要獨自苦苦支撐?
“吱嘎”一聲,門被推開。
靳歡側眸望去,笑著調侃道:“楚美人,偷聽可不是戰神所為。”
楚逢君道:“仙門清談會,申時開始。”
“還有一刻鐘。”
尉遲靖站起來,徑直走出房間。
靳歡歎氣,繞過楚逢君,踏出門檻。
臨霧台樓閣聳立,雲霧繚繞,仙氣昂然。葉家弟子繞著整座臨霧台,持劍巡視。
靳歡和尉遲靖跟隨楚逢君,來到先前擅闖的三樓閣間,推門而入。
一進去就瞧見蕭家、葉家、衛家、褚家和宋家的幾位家主和長老尊者,側眸瞥見幾位仙族中人,她的目光染上幾分寒意。
葉家主率先反應過來,笑著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向晚,坐到為師這裡。”
靳歡模仿陸向晚的做派,道:“是,師尊。”
“向晚前不久去過北方,是魔族聚集之地。”
蕭家主的視線轉向對桌,麵不改色道:“應瑞仙君,向晚侄兒是葉家主的愛徒,也是這一輩實力最強的。”
應瑞“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擦拭自己的靈劍,一副不屑與他們為伍的模樣。
果然像楚美人所言,自持清高。
靳歡想著低笑一聲,待落座,她看向其他仙族人,紫衣女子是那日在懸崖邊見過的顏溪戰將,神色自若,置身事外的感覺。
那麼坐在兩人中間的就是這裡品階最高的常斌仙尊,被楚美人定為固執已見的人。
仙兵提醒道:“常斌仙尊,申時已到。”
常斌緩緩睜開眼,“嗯,葉家主說吧。”
葉家主隱去懷疑仙族有叛徒一事,將那日與幾位家主商量的計劃簡要說出,但怕這裡有幕後之人,也沒有全盤托出。
靳歡輕彈銀鈴,傳訊給尉遲靖。
“虛張聲勢,道貌岸然。”
楚逢君注意到靳歡的小動作,不動聲色地使出障眼法,替她躲過常斌銳利的目光。
常斌道:“戰神,可有見解?”
“葉家地界,協助葉家主即可。”
默不作聲的應瑞勾唇輕笑,出言:“仙門百家不成氣候,難像百年前能獨當一麵。”
顏溪嗬斥:“應瑞,慎言。”
“怎麼?顏溪戰將覺得我所言為虛。”
靳歡看不慣他,嘲諷道:“顏溪戰將的位階是在幽都山腳踏實地打出來的,可不像某位仙族,是被仙丹靈物堆積而成。”
“應瑞仙君,一把好劍可不是擦出來的。”
“口出狂言,你是想……”
楚逢君下意識道:“應瑞,閉嘴。”
葉家主將茶盞砸在桌上,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應瑞,“仙君,何必與後輩計較。”
褚家主見狀摸上腰間的靈劍,風輕雲淡道:“葉兄的實力,好像更甚之前。”
宋家主送了一個台階,“應瑞仙君,如今魔族猖獗,還望大局為重。”
常斌絲毫不在意鬨劇,正色道:“應瑞仙君,葉家主愛徒所言非虛,你也不必惱羞成怒。顏溪品階高,你理應謝罪。”
應瑞受訓,頷首稱是。
至此,這場清談會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