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江引月讓姚纖塵幫忙摸清簡熵景的底子,那段時間,她幾乎認定,簡熵景就是實驗的不二人選。
但當她的熱情被簡熵景不鹹不淡的“不感興趣”澆滅時,她始終想不出來哪裡出了問題。
她對這個人進行了全方麵的分析,幾乎是有著十足的把握。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現在答應了。
“怎麼突然又要查他?”姚纖塵的嚴肅替代了吊兒郎當的玩味,麵對這個人,他不得不認真。
“查他最近半年裡都發生了什麼。”江引月不和他多說廢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隨後,繼續投入到準備實驗的工作中。
……
姚纖塵聽著電話的嘟嘟聲,那段時間裡的疑惑又湧上了心頭。
其實,半年前,他查簡熵景背景的時候,隻找到了這個人的高中學曆,高中以前,所有的信息都是透明的,就仿佛他是憑空出現一樣。
不論他再怎麼查,都沒有任何結果,甚至聯係了幾個業內非常有名的黑客,但都沒人給出答案。
當時,姚纖塵就生出了一個心思。
姚纖塵不覺得是這個人的過往他們查不到,如果有登記,他們絕對查得到。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人在高中以前,跟整個社會完全是脫軌的。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社會上的紛紛擾擾。
這是比較合乎現實的解釋,如果要不合乎現實的解釋,那就多了去了。
現如今,要重新調查這個人半年內發生了什麼,雖然不是不可以,但那個近乎空白的前半生始終是他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
在這個信息高度發達的時代,怎麼會有人不存儲各種各樣的信息呢?
不過,沒有關係,他和江引月也就是雇傭關係,隻要他把簡熵景近半年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就行了,其他空不空白無所謂。
……
晚上簡熵景一遍一遍摩挲著宋憑軒帶著相框的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人明明就是個不近人情的冰塊臉,拍照都不笑,好不容易笑了這麼一次,還這麼僵硬,真是醜死了。
簡熵景沒有開大燈,反而是台燈暖黃色的燈光將他臉上的淚痕照的一清二楚。
相框上麵的玻璃已經被摩挲花了不少,就剛好在宋憑軒要笑不笑的那個嘴角。
“嘖,這貨本來就不好看,這麼一弄,他更醜了。”
不過簡熵景還是舍不得放下,拿著相框平躺下去。
“你說你這麼醜,這麼木頭,我怎麼還記得你啊。”簡熵景的眼淚順著眼角落到了淚痕斑斑的枕頭上。
“你不是說過……你不是說過,沒有誰會記得誰一輩子嗎?最多半年就忘了,可是我還記得你啊……”
“又醜又笨,不會做飯,沒有生活常識,你沒有我可怎麼活啊……”
“宋憑軒啊,其實你不醜,雖然我老說你醜,就是看不慣你那副從頭到尾的臭屁樣,裝正經……”
“你其實也不臭屁,不然……不然怎麼老有那麼多的小姑娘老看你啊……”
“……完了,沒詞罵你了,也對啊,明明我才是那個拖油瓶,你好的太好了,你都好,都比較好……”
看著看著,簡熵景又難過的開始嗚咽起來。
“簡熵景,不會有一個人一直陪著你,但在不同的階段,一定會有不同的人陪著你,無需感到抱歉。”簡熵景到了現在還記得宋憑軒說這句話時候那個裝正經人的模樣,給他講大道理,哎,想不到吧,就不忘,就不聽,氣死你。
“真的不會嗎?”他也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答的,當時真的想過,一直陪著他。
有時候,他甚至會盯著天花板出神,如果他不說那句話,是不是也不會有這次意外。
宋憑軒,是不是也會在每天早上讓他起來,然後端著一張冰塊臉,到了麵對客人的時候,又用他對任何人都一般無二的標準笑容去應對工作。
“宋憑軒,你說半年時間忘記你,我沒忘,所以我打算參加那個實驗,萬一成功了呢,對不對。”簡熵景胡亂的將眼淚抹的全臉都是淚水。
……
在無數個思念的夜裡,陪著他的隻有那張照片……
所以,在今晚,隻有今晚,簡熵景終於決定麵對他一直不喜歡的東西,那個……讓他跟彆的所有人都不一樣的東西……
“宋憑軒,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其實特彆討厭我自己這個名字啊。”簡熵景側身躺著,盯著宋憑軒的照片認真的看著,好像這樣就依舊是他兩在麵對麵說話,“你問我的名字是哪個shang,我告訴你是熵增定律那個熵,你還驚訝了一會,驚訝我知道熵增定律,切~看不起誰呢,臭屁精。”
不過啊,過了這麼多年,他……終於還是跟物理扯上關係了……
應該是命運的安排吧,他要信命,命運給了他一次救回宋憑軒的機會。
這一天晚上,簡熵景心裡就好像有塊大石頭應聲倒地,不再堵在心口,讓人喘不上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