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聽見主子聲音甚急,隻當有事,急忙忙地進屋,卻見徐姨娘滿臉笑容地道:“快去向金姨娘那裡要兩匹好緞子,我要給姐兒做個鬥篷帶去主院!”
“姨娘,太太回來了,隻怕對牌早就收回去了,咱們要東西也該往上房去,若往金姨娘那裡,還不知要惹多少閒話呢,你這會怎麼急糊塗了!”
“這次你卻聽我的,我叫你去就去!”徐姨娘口氣不容置疑,臉上帶著股忍不住的喜氣。
梨花滿頭疑問,卻也還是去了。
隔得半晌梨花才回來,也不顧是當著秦芬的麵,笑得直拍手:“這番果然叫姨娘說中了,我們去要緞子,真真是要了個正著!”
秦芬還不大明白,徐姨娘看了看女兒神色,耐心地道:“太太此番叫了姑娘們去教養,論情論理都是恩賞,咱們不論心裡如何,麵上總該謝賞,那姓金的常年得寵,隻怕是把脾氣擺在了臉上,太太那裡若是知道了,可不是要不高興,我們這裡再去刺她一刺,隻怕姓金的急得要跳腳!”
“正如姨娘說的一樣!”梨花心裡暢快,說話好似連珠落下,“我到那裡,正見到紫晶傳太太的話,金姨娘卻說三姑娘結了親事,她要留在身邊好好教導,紫晶也沒給她臉麵,說教養女兒是正室太太的事,金姨娘還要分辨,紫晶又道,‘若是姨娘願意,隻管叫柯家知道三姑娘是姨娘教出來的!’這話一出還得了,金姨娘馬上捧著心口說要昏倒,還是三姑娘出麵謝了恩,此事才算平息了。”
秦芬不由得暗自好笑,這副嬌弱小白花的做派,跟自己辦公室那個動不動就心臟疼得不能乾活的女的倒很像,隻不過金姨娘竟然教出秦淑這個識大體的,也算是歹竹出好筍了。
徐姨娘也笑得隻拍手,忽而又道:“姓金的這麼一鬨,隻怕太太要惱了,咱們姐兒可不能去平白受氣,不如抱個病,索性躲過頭幾天再說。”
梨花點點頭:“很是呢,我也是這麼想的,正要回來討姨娘的主意,既姨娘這麼說了,我就去上房回稟。”
“越興多踩那姓金的幾腳,你去了上房,問問如今四姑娘愛什麼繡樣,咱們不是做鬥篷麼,順手給四姑娘做一件,橫豎也費不了多少事,隻不過這事彆問碧璽她們了,悄悄尋個下頭的丫頭問問便可,做作太過,隻怕太太反而不喜。”
“我都省得,姨娘放心就是。”梨花笑著出去了。
秦芬不由得暗自咋舌,這些古代女人,心眼比自己辦公室那些人可多多了,這麼一小會功夫,已是刀光劍影好幾次,聽說金姨娘還是常年在後宅占上風的,那還不得是一千一萬個心眼子,彆的人隻怕也是一樣。自己去了上房,一定要貫徹從前察言觀色絕不出手的作風,也不必去算計旁人,隻自保便罷了。
五姑娘要晚些進上房的事情報了來,楊氏無可不可,略一思索就揮手應了。
“娘就是太好性了,縱得這些人一個個都反了天了。”秦貞娘從書裡抬起頭來,話語冷冰冰的。
楊氏見女兒話裡帶酸,渾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先已不悅,轉念想到女兒此番受的打擊,卻又心軟,平靜地道:“徐姨娘和梨花跟著我們去楊家,芬姐兒身邊那個大丫頭杜若卻是個不懂事的,隻怕是為著這個緣故,金姨娘才敢怠慢芬姐兒,細算起來,芬姐兒倒是因著我們才病的,況且大夫來回話,說芬姐兒確是大病一場,若勉強挪到主院再病重起來,反倒不美,於情於理,娘都該應了這件事。
秦貞娘想了想,輕輕吐出一聲:“一群麻煩精!”
這話倒也不算太出格,楊氏便當沒聽見,喚了碧璽進來:“再吩咐送些吃食去五姑娘那裡,不拘什麼,適合病中人吃的就好。”
這便是要廚房新做,彆拿現有的糊弄了,碧璽連忙應了一聲,笑著道:“方才徐姨娘那裡的梨花還問呢,說徐姨娘要給姑娘做個鬥篷,不知姑娘喜歡什麼花樣,這麼懂事,也不枉太太疼她們。”
“這個徐姨娘,也精明太過了。”秦貞娘瞪了一眼碧璽,道,“你也就這般眼淺,由著她們拍馬屁?”
碧璽知道自家姑娘這幾日脾氣大,忙把語氣放軟些:“哪兒呀,梨花是問的杜鵑,杜鵑說了個牡丹花,又怕說得不好,便拿來問我,若梨花真到我麵前來問,我反不說這事了。”
秦貞娘也知道自己這氣生得沒來由,可是麵上過不去,半晌才哼了一聲,道:“既如此,便算我冤了徐姨娘和五姑娘,我添些錢,給做個酸甜口的金桔糕給五姑娘送去,她嘴裡沒味,吃這個開開胃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