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葉輕言的時候,我正躺在病床上看書。
本來我在醫院吃過早餐便要出院,但林瑞堯堅持不肯。他說醫生說我有些貧血,最近精神上的壓力又過大,所以才會引起暈倒。他堅持要我聽醫生的建議在醫院再留院觀察一天。我拗不過他,隻好跟學校請了假,乖乖的呆在醫院。
醫院離學校並不遠,中午的時候,林瑞堯買了飯過來陪我一起吃了才又趕回去上課。依他所言,大三的課業很忙。
走的時候,他輕輕的吻我,笑著對我說,
“梅子,下午阿姨可能會來醫院看你。昨天她聽說你暈倒之後,有些擔心你呢。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阿姨她真的很喜歡你。”
我有些驚訝,又有些不安,這麼快就要麵對他的家人了?我可以嗎?
林瑞堯可能看出了我的緊張,又拍拍我的手,
“傻瓜,不要緊張,沒事的。阿姨她人很好的,你相信我。”看著林瑞堯堅定、溫暖的目光,我終於露出了笑容,
“堯,我知道了。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快去上課吧,不要遲到了。”
一點,一點半,二點……儘管林瑞堯跟我保證過葉阿姨人真的很好,可我覺得自己還是很緊張。雖然人家說醜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可我從小就沒有父母,這又是第一次見林瑞堯的母親,我完全沒有經驗接下來的場合我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我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拿了書,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葉輕言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她輕輕的敲門,然後推門而入。
我抬起頭,看到的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手上拎著一個保溫瓶。她皮膚很白,顯然保養的很好,衣著貴氣而得體,從她猶存的風韻不難看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難怪可以讓林瑞堯的父親對她那麼好。
此刻,她站在門口,輕輕的關上房門,然後定定的看著我。雙手抱著保溫瓶,臉上是溫柔而慈愛的神情,我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覺得我很早之前就認識她,一點也不陌生。
時間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對望。許久,她輕輕的朝我走來,我終於回過神,意識到她是林瑞堯的母親。
我趕緊掀起被子下床,快速的上前,接過葉阿姨手裡的保溫瓶,對著她粲然一笑,
“您就是葉阿姨吧?我是駱梅,謝謝您來看我,您請坐。”林瑞堯果然說的沒錯,她麵容和善,一看就知道是個脾氣溫和的人。第一次見麵就給我拎了一個保溫瓶,應該是知道我生病了特地帶的,也許她真的如林瑞堯所說,不會在意我的家世。
我將保溫瓶放在桌子上,又將病房裡唯一的一張凳子搬過來,對著葉阿姨說了聲請坐。她笑吟吟的看著我,
“梅子,你身體不舒服,去床上躺著吧,我自己來就好。瑞堯告訴我你叫駱梅,我跟他一樣叫你梅子,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會,阿姨你喜歡就好。”我依她所言又回到床上,依舊是靠著枕頭半躺著,書收起來放到一旁。葉輕言挪了凳子在床邊坐下。
“瑞堯說你就像那冬天裡獨自綻放的梅花,美麗而堅強。他跟我講了你的很多事情,看的出來,那孩子,他是打心眼裡喜歡你。”葉輕言跟所有的母親一樣,說起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眼神慈愛而專注,哪怕那個並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阿姨,我也很喜歡林瑞堯。我們兩個,是真心相愛的。”我急切的跟上她的話。
她看著我焦急的樣子,從凳子上起身,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她用慈愛的雙眼看著我,久久的凝視,突然,她伸出右手,輕輕的撫摸我的頭發,我的臉。我聽見她輕輕的歎氣,
“梅子,你這個傻孩子,你怎麼這麼命苦……”命苦?她是指我的身世嗎?一定是林瑞堯告訴她我從小沒有父母,被種地的爺爺奶奶養大。
“阿姨,您一定是聽瑞堯講了我的身世吧。其實也還好,雖然沒有爸爸媽媽,但是爺爺奶奶都很疼我的,你看,我都有機會上大學,也算是很幸福呢。”從前,想起自己的身世,我也會覺得老天不公,可是如今,因為有了林瑞堯,我竟然會覺得自己也是上天的寵兒。
對著葉輕言,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很親切,看著她臉上的憂傷,我忍不住安慰。
可是她似乎被我的話卷入更大的憂傷,我竟然看見她的眼角有淚滑落。我腦子完全亂了,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林瑞堯的母親,她第一次見我,就這麼心疼我?這也有些太不合常理了。
“梅子,你的老家是曆城齊頭鎮上的對嗎?”我還在沉思中,忽然聽見她問我。我有些詫異,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調查身世?林瑞堯不是早就告訴過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