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那最後的暗藍色雲層波濤高高落下,她有些困倦了,就這麼靠窗睡著了,夢裡有個模糊的身影跨過一片五個月亮寬的大海向她奔來。
天空的一縷光照在她的閉著的眼睛上,從此星星隱去在夢裡,她模模糊糊睜開眼,油畫般的天空展現在她眼前,一道橘黃色劃過地平線,暗藍色的雲層漸漸變淺,黑夜驕傲的波濤終將褪去。
這是——日出!
淩瀟瀟興奮地就差要跳起來了,樹葉的影子在她身邊匆匆劃過,再一個瞬間,天就大白了。
車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田野,有風拂過,在夏季顫抖的田野裡,在這片搖搖晃晃的綠色中,純粹的日光將黑夜掩蓋得無影無蹤。
終於,綠皮火車把她帶到想去的地方。
***
“龜哥!你看,大海!”在一處沒人的沙灘上,淩瀟瀟又蹦又跳,脫了鞋奔跑在細軟的沙灘上,讓海浪不斷來衝刷自己的腳丫。
海水很澄清,在陽光的反射下像玻璃一樣。
她就沿著順著海浪的節奏在岸邊跑著,褲腳被海水打濕也無所謂。
龜龜剛現身,她就立馬潑一把海水在它身上。
淩瀟瀟哈哈大笑,夏日的陽光很炙熱,跑累了她拿背包當枕頭躺在沙灘上,任憑太陽灼燒她,腳底的海浪拍到她。
“龜哥,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詩歌。”
“什麼?”
“活在這珍貴的人間,太陽強烈,水波溫柔。”她閉上了眼睛,“隻可惜,寫出這麼好詩句的人最後臥軌自殺了,寫出‘麵對大海,春暖花開’的人啊,死在春天裡。”
淩瀟瀟有些惋惜。
阮煦卻有些敏感,因為淩瀟瀟原本的結局,就是在20歲的夏天死在大海中。
“對了,龜哥,我看見一處特彆高的地方,在那上麵會看見更遠的地方吧。”淩瀟瀟指著不遠處的礁石。
阮煦神經一緊,那不就是他看到淩瀟瀟跳海的那塊礁石嗎?
“不行,太危險了。”他拒絕得乾脆。
“沒事的,我又不會跳下去,有你陪我,我怕什麼。”淩瀟瀟剛走幾步,“感覺缺了什麼,我好像知道我缺什麼了。”
還沒等阮煦說話,她道:“我想穿一條白裙子,手捧玫瑰在大海日暮時分拍照片。”
“我去看看這附近商城有沒有好看的白裙子,正好我褲子也弄臟了。”
“等等。”
一瞬間的功夫,淩瀟瀟隻覺有道眩暈的光在自己腳下閃過,等她低頭時卻發現自己的褲腳乾了。
“彆去。”阮煦幾乎是快用一種哀求的語氣,這一刻,他真的很想衝動變成人形拉住淩瀟瀟的手。
“為什麼?”淩瀟瀟卻是不解。
“你為什麼來這裡?你是不是……是不是打算跳下大海?”
“啊?”
“你知道你命理之鏡顯示出你今生的命運是什麼嗎?是跳海!”
淩瀟瀟愣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好像是明白了什麼,“所以,這就是你前段時間一直說那些話的原因嗎?”
她坐了下來,海風吹著頭發,海浪聲不曾停歇,她看著前方的大海,“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向往著大海嗎?”
“為什麼?”
“因為一張照片還有一篇日記,那是我媽媽的日記,我曾見過他們在海邊的照片,雖然有些陳舊,但幸福是掩蓋不住的,那個時候,他們還沒那麼多爭吵才剛結婚,很恩愛。”她說這些的時候眼裡是泛著淚光的,“因為那張照片,我對大海產生某種期待和向往,童年時就幻想著能有個王子在海邊牽著白馬向我走來,中學時期了,就憧憬著有個愛我的人帶我在海邊奔跑,逃離那些喧囂和壓力……現在,我隻想帶我自己肆意奔跑一回,囉囉嗦嗦說這麼多,好像也怎麼說清楚。”
淩瀟瀟輕歎了一口氣。
而阮煦卻在她表現的情緒裡感受到了她內心深處那個很柔軟的地方。
“你想去看看平行時空那個20歲的你嗎?”
淩瀟瀟有些錯愕,卻看見有個很溫暖很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麵前一陣綠色熒光閃過,又慢慢消退。
她抬頭看麵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很高很瘦,可是手上的青筋,襯衫下隱隱的曲線又可以看出很好的身材,與這身材不符的是他的笑容,很和煦的笑容,“重新認識一下,我叫阮煦,你的,守護獸。”後麵三個字他說的極輕,像是夏日河邊的水流留過石頭那般輕又舒緩,讓人很安心。
阮煦很高,她隻到他鎖骨那裡,所以,他單膝蹲下,虔誠舉起她的手腕,“所以,你想去看看那個平行時空的你嗎?她,還在等著你拯救她。”
“嗯!”淩瀟瀟點了點頭,眼神堅定。
他便將淩瀟瀟的手貼在他的額頭處,隻等一陣光亮,淩瀟瀟好像掉入了某種時空隧道之中,身後傳來阮煦的聲音:“請你,務必拯救自己於絕望中,千次萬次,都不要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