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除了剛出巷子時看到的一團模糊的人影，便再也沒有看到彆的什麼人了。一路上冷冷清清，就連門衛室都隻是開了一個燈，沒有人當值。直到我上了坡，人才漸漸的多了起來。成群的一群人亦或是單獨的一個人從宿舍的大門出來，彙集成一股人流，向教學區流去。

從宿舍到教學區要上一個緩坡，緩坡上有幾棟紫紅色的二層小樓，聳著人字形的屋頂，疏疏密密。繁茂而又粗壯的榕樹和桑樹，恰好具體而微，點出緩坡的曲折蜿蜒。一道細流從坡上蜿蜒而下，流入坡下的池塘。

褐色的枯荷扡插在池內，各色的錦鯉在豆綠色的池水內遨翔自得。池畔的如亭一半建在地麵，一半建在池上。若是在夏日，則是一個賞荷觀魚的好去處。在冬日看見的則隻有一片枯荷，彆的再無其他。

坡下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相對而立。

女生宿舍院子中的水杉早已生出滿樹的鐵鏽，圍牆上的爬山虎卻綠色依舊。男生宿舍則沒有什麼好說的，唯有一叢迎春半死不活的從圍牆上垂落。

坡上是四棟教學樓，平行而立。

高三教學樓隻有我們班的教室是暗的，其餘的班級最次也開了前麵的燈。我打開門按下開關，刺目的白熾燈一下便亮了起來，整個教室亮堂堂的，也空蕩蕩的。

我坐到了我的位置上，繞了幾步路，從抽屜中翻出我的政治冊子開始早讀。預備鈴響了，教室裡仍舊很空曠，隻有依稀的幾個人。直達正式鈴響起，大家才從門口一個接著一個的進來。教室裡的氣體開始變得渾濁，聲音開始變得喧鬨，我並未理會。後麵的燈沒有開，有些暗，但是對我來說影響不大。

現在是二月份，坐在教室裡的不隻有要考大學的人，也有走單招的人。他們中的一大部分人並不讀書，隻是坐在教室裡玩鬨，虛度著自己的光陰。他們也不願意走，畢竟回了家就沒有這麼好玩了。

當然在要考大學的那一批人裡，也有不想讀書的人。他們礙於父母的壓力隻能考大學，於是他們也同那一部分走單招的同學一樣，在教室裡虛度著光陰。

無論是單招還是考大學，都隻是一種選擇，並不存在什麼我考大學就比你高人一等。我真正覺得討厭的人是那些明明已經決定了走單招，卻還要留在教室裡影響他人學習的人。

於是你想到了還是高一的時候，那時候剛分完班，你還住在學校宿舍，和程子建的關係還很親密。大家也並不急於準備高考，輕鬆得不像是在讀書，反而像是在消遣。大家沒有那麼多的煩心事，沒有太繁重的任務，故而都叫杜衡中學為杜衡養老院。那時唯一值得關注的也就隻有“生地曆化”這四門要學考的科目了，當然學考而已，對你來說不過是灑灑水。那個時候的你對於程子建也隻有純粹的愛，他對你如何，這就無從知曉了。

“我覺得黑寶和程子建真的在一起了。”高越對我說。

“嗯。”我嘴上雖然敷衍，但是內心其實還是想要知道的，畢竟這時候，我還是喜歡程子建的，“為什麼？”

“今天體育課的時候我們不是蔓思搬家嗎，然後我們去校門口拿奶茶的時候就下雨了。居植就撐開他的羽絨服，對黑寶說讓他躲到裡麵。然後黑寶看了一眼走在後麵的程子建說還是算了。陶居植也說還是算了，我怕子建會刀了我。然後我就看了一下程子建，我感覺他的眼神就像要到了陶居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