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省的同學一聽有理,也不再堅持。G省還沒有同站換乘,一行人從出站口出來又往進站口走去。
車站人流量大,又是大家不熟悉的地方,王宇怕大家走散,從物資裡拿出一個頭上掛著小熊貓的杆子,斜背在肩上,“大家跟著小熊貓走,彆走散了。”
從G省省會到K市還是火車,看到火車之前,路池覺得自己對火車已經適應良好,但他不知道從東部過來跨省的火車和G省省內的綠皮車還是有差異的。
綠皮車外麵綠油油的,進去以後座位是紅色皮質的,看起來還行,但是坐下去硬邦邦的。火車裡沒有空調,隔幾個座位,頭頂安了一個風扇,正有氣無力地轉著。車裡人很多,走道上還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麻袋,幸好兩邊的窗戶是開著的,能透點風進來。
路池幸運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在火車吭哧吭哧的背景音中,聽王宇跟大家說接下來的安排。
“我們大概十一點半到K市,到了那兒先吃飯,學院給大家在K市的指標是每人每頓不超過30,應該夠我們找個小飯館吃飯。吃完飯我們需要去K市的汽車站坐班車到N縣,到了N縣就有人來接應我們了,他們會派車送咱們到Y鄉J村,跟J村校長對接。我們會住在J村小學的教室宿舍裡,可能條件會比較艱苦,希望大家克服一下。”
王宇說完,眾人一片呆滯,竟然還要倒騰幾趟,學院還真是會找。
路池自認見多識廣,今日卻切實感受到了世界的無垠,果然是他未知的世界。
難道要被大哥說中了,路池聽著火車頂上的風扇要死不活的嘎吱聲,鄰桌扇紙扇子的聲音,聞著一車廂人的混合汗臭味,或許不是汗臭味,是汗臭和食物還有不知名的氣味夾雜在一起的味道,比單純的汗臭味還要讓人難受。
若叫十年後的路池來此,他定然是覺得一切都值得。但對於19歲的路池而言,昨夜沒睡好的後遺症似乎都被這些聲音和味道喚醒了,他第一次對自己來支教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十一點半,火車準時到了K市,每個人都麵如菜色,王宇拿出了風油精,叫大家在太陽穴上抹一點。
抹上的一瞬間,涼意把大腦強製啟動,憋悶的感覺散了許多。
“王隊,這麼好的東西咋不在車上叫大家抹點。”
路池也抹了點風油精,整個人精神了許多,聽到這話想到車上那味道,“這東西在車上拿出來大概隻會把那味道攪和得更銷魂吧。”
大家腦補了一下剛剛的味道混合上風油精,瞬間戴上痛苦麵具。
眾人繼續跟著王宇杆子上的小熊貓往前,不論前路如何艱難,已經到了這兒,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硬著頭皮往下走了。
K市對比G省省會明顯差了很多,不過正好合他們的預算。走出車站不遠就有很多小飯館,王宇經驗老道,找了一家明碼標價又能開收據的飯館,學院知道每人30的預算不多,報銷飯錢並不要求發票,給收據和支付記錄就行了。
早上為了趕下一趟車隻吃了麵包餅乾這些乾糧,折騰到現在早已饑腸轆轆,大家頂著預算額度點了360塊錢的菜,最後吃得盤底光光,還都添了飯。
要是在兩天前,有人跟路池說,他能在這種一看就衛生不怎麼達標的路邊飯館乾掉三碗飯,他一定覺得這人有病,現在他不僅乾完了,還覺得很香。
“走,接下來去汽車站,咱們行李太多又趕時間,就不等公交車了,12個人剛好三輛出租車。”王宇看了眼時間,畫餅催促大家起身,“J村校長給咱們安排了晚飯,咱們抓緊去吃大餐!”
在王宇的“鼓勵”中,眾人慢騰騰地起了身,拖著行李箱往外走。
下午一點半,全員到達K市汽車站。
眼前的汽車站看起來很是破舊,裡麵的汽車也一副飽經滄桑的模樣,車身上還有很多泥點,看得大家憂心忡忡。
等王宇買完票,眾人上車一看,又齊齊鬆了一口氣。
這車裡麵還挺正常的,除了舊了點,座椅坐著是正常的軟度,雖然也跟綠皮車一樣沒有空調,但是開著窗,車上除了他們另外隻有兩個乘客,車裡的味道完全在正常範圍內,整體感覺比他們剛剛想象的好多了。
路池找了個座椅坐下,忽視前座椅背上某某男科醫院的小廣告,感受著屁股底下在接受程度範圍內的座椅和鼻端正常的汽車味道,也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口氣鬆了沒多久他們就知道自己高興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