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苑怡酒店的窗簾遮光性良好,屋內依然昏昏暗暗。
枕頭旁的手機不適宜地響起,許延舟皺著眉拉開被子蒙住頭,試圖躲藏這擾人的噪音,來電之人並沒有意識到這邊的不爽,不厭其煩地持續轟炸。
許延舟的的睡意已被炸的七零八落,閉著眼摸索手機,看都沒看便接通電話:“乾嘛,這一大早上的。”
“不早了,小許總,都吃過午飯啦。”這位堅持不懈的楷模是許延舟的下屬,碧水雲天項目的營銷經理。
碧水雲天項目是如升集團今年新開發的大型樓盤,產品涵蓋剛需到疊墅,麵對各種類型客戶,自從開盤就非常矚目。
許家企業如升集團在許延舟爺爺那一輩靠酒店業起家,近些年房地產業務的快速崛起,作為本市的酒店業大佬也想著分一杯羹,如今在本市也做得井井有條。
許延舟爺爺退居二線以後,把集團全權交給他的大兒子許山,奈何飛來橫禍,就在許山掌權的第三年,夫妻二人在深夜回家途中與對麵貨車相撞,救治無效身亡,老爺子痛失愛子,悲慟中帶著二十歲還沒有大學畢業的許行舟重新出山,直到前年,才回家頤養天年。
許行舟深知弟弟脾氣,不適合坐在辦公室,許延舟一畢業就扔給營銷總監,冠上營銷副總的名頭。
“這麼急找我什麼事?”許延舟伸手揉壓太陽穴,宿醉的後遺症還沒有消退。
“上午關於更改碧水雲天的營銷策劃會,我們的提議被老總否決了。”
許延舟坐直身體,“憑什麼否決我的提議,他不在項目自然不知道現場政策的作用,你回售樓處,我一會兒去找許總。”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扔回床上。
許延舟雙手揉搓整張臉,突然,他停住動作,頭緩緩轉床的另一側,從雙手縫隙向外看去。
什麼都沒有!
“人呢?昨天我明明……”許延舟下床去套間會客廳、洗手間、浴室、衣帽間甚至陽台都找個遍,沒有另一個人。
許延舟重新走回床邊,緊抿雙唇若有所思。
我昨天打擊過度做的夢嗎?那也太真實了!
許延舟掀開被子,雪白的床單赫然出現點點血跡。許延舟難以置信地凝視著床單上的斑斑點點,“有這麼激烈嗎……”
許延舟拿起床頭的座機撥打前台的號碼:“是我,許延舟,幫我查一下,昨天有沒有一位叫付元澤的先生入住咱們酒店?”
“好的,小許總,您稍等。”前台服務員登陸係統查看入住記錄:“久等了,小許總,昨晚十一點五十分,有一位姓名為付元澤的顧客入住咱們酒店,房間號是2806,就在您的房間2808隔壁。”
“那他退房了嗎?”
“付先生在今天上午八點十分辦理的退房手續。”
“啊……”許延舟沉默半晌。
“小許總?您還有一個什麼需要了解的嗎?”
“哦,”許延舟回道“沒有了,謝謝。”
“不客氣,祝您生活愉快。”
許延舟坐在床邊,手臂似有千斤重,肩膀耷拉著,目不轉睛注視著自己的腳,長長歎一口氣,哎,昨天太衝動了,他沒打死我都算是積德行善了!
許延舟還記得工作的事,去洗手間收拾過自己,從更衣室找出一件熨燙工整的西裝,下樓找到自己的車,駛向如升集團總部。
如升集團總部位於興市的經濟開發區,許延舟到達總部已經一點多,顧不得抗議的胃,直奔辦公樓頂層的總經理辦公室。
許延舟繞開口門秘書,徑自推開總經理室門,大聲抱怨:“哥,你怎麼把我方案給否了!”
許行舟抬頭見弟弟如此魯莽,嗬斥道:“沒規沒矩,沒看見有客人嗎!”
許延舟此時才注意到,在他哥辦公桌對麵,坐著的不是公司員工,這身影……
“付總,抱歉,這小子被我慣壞了,一點也不成體統。”許行舟滿含歉意衝著對方笑了笑,見弟弟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低聲警告:“出去,沒見到在談事情嗎?”
許延舟依然沒有動作,指著坐在椅子上的付元澤:“他……”
許行舟怒目圓睜,揚著頭示意許延舟出去。
“哦。”許延舟單手摸著脖根,悻悻地走出去,反手關好門,反正人在這,跑不了。
許延舟出門來到總經理門口的秘書辦公桌旁:“你怎麼沒告訴我裡麵有人呢?”
“小許總,是你沒聽見,我就差拿著喇叭在你耳朵邊喊了!”秘書薛虹一邊整理文件一邊說道。
“著急了,明天見。”許延舟向總經理室努努嘴:“裡麵誰啊?”
“咱們公司不是要審計麼,海城請來的大咖,姓付,據說特彆優秀,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合夥人了。”
“他會在咱們公司駐場嗎?”許延舟急切地追問。
“不知道。”薛虹搖搖頭:“應該不會吧,他們的會計師事務所蠻大的,應該隻是過來談個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