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村莊,綠樹重疊,一座小小的道觀,安靜的隱於蒼山之間。
東廂房,燈火閃爍,一年邁的老道人倚著床枕,神色灰敗,少年道人跪立塌邊,他眼圈泛紅,滿目淒惶,應是方才哭過。老道人含笑勉力抬動臂膀,枯瘦的手輕柔得撫在少年發上,老道人微冷的體溫令少年心中愈發酸痛,他向老道人身邊又伏了伏,老道人溫柔道:“咳咳,雲兒,天時...如此,咳咳咳,不可儘違,為師...一生有弟子如你,知...知足...”
話音未畢,老道人的手已是無力垂下,少年急忙回握過去,卻是擦指而過。他俯首榻邊,淚水奪眶而出,口中喃喃地喚著師父,幾近哽咽不能言。
少年哭到夜半,才終於脫力地半昏睡過去,卻是前塵入夢。他本是一縷來自現世的遊魂,前生不足十五年,困頓病榻近十五年,以是親情淺淡,死的解脫。誰知死後卻還有來生,待他睜眼已再世為人,成了雪地裡一個即將凍死的乞兒,飄零街頭,後又被老道人帶回玉清觀中收為弟子,一老一少自此便在這道觀中依偎度日。
老道人真名已不可考,隻知他道號無名,人稱無名道長,乃是玉清門下第三十三代掌門,他便是第三十四代親傳弟子,屬停字輩,又因他俗家諱沈流雲,以是他師傅無名道長為他取道號為停雲。
玉清觀坐落於射鬥山半腰深處,射鬥山林木茂密,地勢複雜,人煙罕至。師徒二人都喜清淨,便隱居在這深林之中,自耕自種,也算怡然自得。
射鬥山下去出六七裡有一村落,因村落主要聚居於山坳附近,人多叫坳子村。坳子村人丁稀少,大約就幾十戶人家,據說是幾十年前從遠處逃難過來的,慢慢就發展成了一個小村落。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坳子村傍山而居,民風淳樸,大家過得都挺清苦。
其實無名道長和沈流雲師徒不怎麼下山,但時間久了,和坳子村人交道打的就多了,彼此算是很熟悉。再加上這個世界區彆於沈流雲所認知的古代,他師傅無名道長確實是有道法與武功的,在這深山老林裡算是“一代高手”,帶著沈流雲為坳子村大大小小解決過不少事情,故而師徒二人很得坳子村人的愛戴。
沈流雲本以為他的生活就會是這樣,和師傅一起,晨起禱祝,灑掃庭除,隨後開始日複一日的修煉,時而下山一趟,聽彆人拉拉東家長西家短,平淡又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