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淑珍十指交握放在辦公桌上,目不轉睛的點點頭,“關於上次夜班的事,我有幾句囑咐要和你說。”崔淑珍欲言又止,眼神變的有些凝重。
“想必你也知道,咱們醫院的急診科呢,一向不受什麼重視,”崔淑珍和顏悅色道,她說話很慢,“不止人手不夠用,而且事呢也比較多,對於患者這一塊呢,院裡對咱們得意思是,能不惹麻煩就儘量不惹麻煩,我說的你能明白吧!”江天佑的胃就在這時抽搐了一下,他打了個激靈,瞬間明白了崔淑珍的意思。
原來她說了這麼多,就是要說那天晚上夜班家暴男的事兒,江天佑微微一頷首,率先認錯道:“主任,那天是我不對,我沒有克製住自己,給咱們科添了不少麻煩。”他抬起頭,心中卻在腹誹,這種家暴男他見一次打一次,就那狐假虎威的癟三,要不是在值班,早幾拳把他撂倒了,奈何沈君這副體魄,打架貌似不占上風。
可崔主任既然都這麼說了,他也隻能給個麵子服個軟,何況他對崔主任的印象一向很好。
“小沈啊,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事兒讓你委屈啦!”崔淑珍從剛剛的一臉凝重露出了些許笑容,她放下交疊的手指,站了起來雙手插兜,身子向一邊傾斜。
“上次那個人已經被警察拘留了,醫院讓咱們引以為戒,咱們也得注意點,你說是吧!好啦,我也不耽誤你時間了,到中午了趕緊抓緊吃口飯吧!”崔淑珍話一說完就急著要走。
江天佑連忙點頭,也站起來目送著崔淑珍出了辦公室,等人走了,他一屁股坐回轉椅上,頭一仰,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沈君忙活了一下午,在網上訂了一堆中醫方麵的書,門診的優勢就是能準時下班,等回到家掏鑰匙的那一刻,他的眼皮突然微不可見的跳了一下,門開了,客廳的燈亮著。
沈君看到,江天佑側身倚在沙發上,臉朝著裡麵,腿半蜷縮著,他下意識的喊道:“江天佑!”對方保持著那個姿勢沒有回話,沈君的右眼皮又是一跳,他來不及脫鞋,幾步跑到江天佑麵前,揮手錘了錘他的肩膀。
“江天佑,你怎麼樣?”他用手捏了捏對方的臉頰,那蒼白的麵容之下整個人臉色看著非常不好,對方仍舊沒反應,沈君急了,兩根手不由自主的放到江天佑的鼻尖下,想探一探對方的鼻息,誰知江天佑就在這時睜開了眼睛,詐屍一般的伸直了腿,把沈君嚇的一踉蹌。
“你回來啦,我剛剛吃了藥,睡了一會兒!”江天佑眼睛半閉著,隨意的用手一指,沈君順著他手指的目光看了看地板,沙發對麵的角落裡,放著一個塑料袋,裡麵放了一大堆煎好的中藥袋子。
“今天怎麼樣,胃還舒服嗎?”沈君看江天佑雙目緊閉,有點難受的樣子,硬生生把“菊花竄稀了嗎改成胃還舒服嗎”這句話。
江天佑一手捏了捏眉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彆提了,從今天早上起床一直拉到下午,”他頭仰在沙發背上,一邊說話一邊在捯氣,“肚子拉空了之後又開始胃疼,真後悔沒聽你的,剛剛喝了點自己開的中藥,現在已經好多了。”
江天佑一邊說著,卻沒發現沈君已經走回了房間,等他再一扭頭的時候,正對上了手拿注射器的沈君,江天佑嚇的嘴一哆嗦,失聲道:“你你你,你要乾嘛?”他心虛的摸摸後腰。
沈君坐在他身後眸色微垂,“和上次一樣,給你打針。”江天佑嚇的瞬間清醒了,感覺屁股一緊,一隻手抓住沙發,往沈君相反的位置率先挪了挪屁股。
“我已經喝了中藥,效果非常好,胃已經不疼了,真的,沈君,咱商量一下,針就不用打了吧?!”江天佑扭過頭,低聲下氣的哀求著,感覺自己的屁股岌岌可危。
沈君清了清嗓子,臉上一貫還是冷冰冰的,“那不行,”他放下針頭,兩手交疊至胸前,低下頭用眼神搜尋著什麼,忽然又道:“要不就靜推奧美拉唑,自己選吧!”對於有些問題他非常執拗,他執拗的認為隻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的身體,況且這麼短的時間,中藥的藥效哪裡會這麼快。
沈君本著對病人負責的態度,所以必須堅持己見,對上次投訴的那個患者的初衷也是這樣,在這一刻,他仿佛忘記了上次主任的教導和自己當時的領悟。
江天佑眉頭一蹙,兩個眼睛快速的閉了一下,看來這打針勢在必行,打就打吧,反正這針也打不死人,他偷偷瞥了一眼沈君的樣子,將額頭的薄汗一把抹掉,“行吧那就打屁股針吧,你的身體你說了算!”他擺擺手,弄出一副你看著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