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亭接到托尼·斯塔克的電話的時候,她正在苦哈哈的……種蘿卜。
說是種蘿卜,其實是山海大學一節訓練新入學小弟子金木水火土各色術法全麵發展的必修課。
掘土播種、催生幼苗、細雨滋養,以及最後掌握好火候,和食堂大師傅分配的牛肉一起燉煮成湯鮮味美的蘿卜牛肉湯,每一步術法的掌控都要求精細,稍有不慎就會前功儘棄。
這門課雖然是主修課,但是開設的主要目的是讓學生感受生命輪回,堪破生息之法,無論是術法的修煉還是心境的提升都不可急於一時,所以這門課也不設結課時間。
這門課的授課老師是山海大學之中少有的佛係——是真·佛係,這門課程的授課老師法號“明我”,乃機緣巧合開智的靈物,原型是一尊石佛。
明我老師堅持有教無類,從不考較學生功課,也沒有什麼作業和學分的壓力,但是在整個山海大學,明我老師的種蘿卜課絕對是學生們上的最認真的。
原因無他,畢竟這節課上種出來的蘿卜燉的蘿卜牛肉湯,就是他們這些學生當天一日三餐的食物。
是清甜多汁還是苦澀難咽,是在一天繁重的課業之後享受一下美味的食物,還是在明我老師砂鍋大的拳頭下硬著頭皮啃難以下咽的蘿卜,全看自己當天的課堂學習成果如何。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這一刻,沈一亭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學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為什麼那麼凝重。
說道術法修行,在沈一亭到了七八歲,也就是正常的狐狸崽崽可以化形開蒙的時候,沈翠翠還真的為她家閨女捏了一把汗。
沈翠翠女士真的很擔心自家閨女對法術的學習能力。“體係不同,不能強融”的道理,她一隻修行了好幾千年、見識過無數大風大浪的狐當然非常懂。
她家閨女看起來也就是比普通的人類幼崽力氣大了一點兒、能吃了一點兒、可愛了不是一星半點,但是他們家亭亭崽到底不是像青丘的小狐狸崽子一樣的天生靈體,沈翠翠都不確定她的小孩到底有沒有修煉天賦。
在養崽的過程中,沈翠翠女士發現,她閨女雖然來曆不凡,以她這樣的修為和境界都沒有辦法推演她的來路與前塵,但是亭亭崽的體質的確更加偏向於人類。
如果不是和亭亭崽一同墜落到地球的飛船現在還擱在沈翠翠女士的儲物空間的話,她都快忘了自己養的不是普通的人類小孩。
“和普通的人類相似”,這就是最麻煩的地方。不要說現在靈力稀薄的末法時代,就是天地靈力最充盈的幾千年前,能夠踏上仙途的人類都是萬中無一。
人類奪天地造化,靠著科學與智慧飛天遁地。於是相應的,他們其實並不是特彆受天道眷顧的種群。
沈翠翠活了很久很久,她身邊的人類來來去去。她原本應該坦然的麵對和人類的相遇和離彆,可是一想到有朝一日會送自己養大的亭亭崽身入幽冥,她就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明明都說狐狸是沒有心的,可是這麼說的人,大概是沒有見過狐狸當人家母親的樣子。
在沈翠翠女士的憂心忡忡之中,還是到了沈一亭測靈根、摸仙骨的日子。
沈姥爺看不得閨女和外孫一副蔫頭耷腦的樣子,“吧嗒吧嗒”抽了一杆旱煙,轉過頭一言不發的回洞府找出了那一柄自己塵封了多年的本命刀。
反正他打定主意,要是亭亭崽真的根骨不行,他就殺到鳳凰和麒麟的老巢。鳳凰淚和麒麟血是升級根骨的絕佳法寶,大不了就被那兩個凶殘的玩意抓禿啄禿狐狸尾巴,反正那兩樣東西他一定要搞到,他家小崽也必須要能修行。
作為洪荒遺血,九尾狐族和鳳凰麒麟兩族算得上相安無事,有的時候還能互幫互助一下,這次為了沈一亭,沈姥爺也是真豁出去了。
好在沈一亭算得上是爭氣,沒有讓沈姥爺真的成一直禿毛的狐。
她的根骨居然非常好,這讓一直懸著一顆心的沈翠翠女士把小小的亭亭崽抱起來舉高高:“真是麻麻的好大兒,我就說我們亭亭崽平時炫的那麼多飯一定不是白炫的。”
母愛如山體滑坡,亭亭崽在麻麻一連串的親親之中隱約感受到了窒息。
沈一亭的修行天賦其實不能輕飄飄的用一句“不錯”就一語帶過。一個簡單的例子隨意感受一下——她從小到大的同學都是一些幼年神獸或者仙二代,在這樣內卷的一群人之中,她的各科成績居然都能名列前茅。
亭亭崽人生唯一一次的滑鐵盧,大概是小學的時候對戰一個英國交換生。
這位交換生施展出來的“暈暈欲睡”魔咒,居然對能夠輕鬆應對各種術法攻擊的沈一亭產生了影響,迫使她不得不咬破舌尖,才勉強維持清醒。
沈翠翠女士覺得不妙,但是上上下下探查她閨女,都感覺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無奈之下,青丘一大家子連夜把沈一亭打包到英國,英國某位知名不具的慈眉善目的魔法師老爺爺也幫忙探查了一下原因。
“魔法高敏|感人群,非常罕見的體質。嗯,不過雖然這位小女士對魔法非常敏|感,可惜卻是個麻瓜。”白胡子老爺爺給出了結論,並且帶著一些調侃的一笑,補充說道:“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這孩子魔抗幾乎為零。”
為什麼是幾乎呢?因為沈一亭是個修士,修士的身體結構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他們是有靈台和金丹元嬰的。魔法的觸發多數基於普通人的身體構造,修士和普通人顯然身處不同賽道,因此魔法發揮作用的時間就要更長一些。
沈翠翠不要求她的崽是個全能型戰士,但是“魔抗為零”什麼的,短板實在太明顯。
大道唯艱,有這麼明顯的短板可不行。為了把影響降到最低,沈一亭度過了差點兒被訓吐血的三年。
沈翠翠女士跨界研究了一下西方的魔法體係,發現和他們東方的術法不同,西方的魔法需要時間去吟唱和念咒。這也就意味著,亭亭崽理論上完全有時間可以避開他們的攻擊。
理論上可行,於是沈翠翠動員了全族的幼崽們,一群毛絨絨的團幫忙鍛煉沈一亭的反應速度。
小狐狸們千方百計要撲到沈一亭身上,而亭亭崽小蘿莉要千方百計不讓這些毛團子掛在自己身上。
聽起來像是簡單的小遊戲,實際上卻很困難。青丘的小狐狸雖然還不能化形,但是卻可以變幻大小。一堆大大小小的團向著自己撲過來,第一次的時候,沈一亭甚至手足無措。
誰懂啊,一群小狐狸衝你奶聲奶氣的要抱抱什麼的,這麼可愛難道不該rua禿麼?
現在不僅不能rua,而且要在這種可愛攻擊之下“萬團叢中過,片球不沾身”的全身而退,沈一亭真的覺得自己每天都遊走在良心痛痛的邊緣。
事實證明,沈翠翠女士的訓練是有成效的,在那位英國的小巫師交換生涯結束,即將回到英國的前夕,沈一亭又和他對戰一場。
這一次,那位同學不僅沒有辦法施展咒語,而且還一張嘴就被神出鬼沒的沈一亭塞一顆糖、一張嘴就被塞一顆糖。
最後,這場友誼賽結束於小巫師的淚眼汪汪:“吃不下了……嗚嗚,真的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