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將至,天氣嚴寒。
成江市地理位置偏北,進了冬季之後風寒徹骨,寒風淩冽的像是要把人臉刮破一樣。
外麵大風呼嘯,打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桑榆抱著抱枕,耳朵裡塞著耳機,窩在狹小的員工宿舍內。
房間裡沒什麼東西,一張床,一張桌子,便是全部,比酒店的樣板間還要標準,但是抬眼看去,床邊的玩偶,桌子上的書籍,又無一不顯示這裡被人生活過的樣子。
唯獨窗簾被主人拉的密不透光,連一絲風都吹不進來。
過了很久,桑榆才睜開眼睛,隨手拿起旁邊的一本書。
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扣響,是他的室友。
“桑榆,到班了。”
桑榆摘下耳機,站起來,打開門,對著空蕩蕩的客廳低聲說了句謝謝。
桑榆大學肄業,在一家酒吧上班,唯一能拿的出手的,是他長得還算不錯的臉。
像美神降臨,臉龐柔和,雙眼被晨間嵐霧遮蓋,蒙上一層細細的薄紗,分明但不清澈,雙唇飽滿,又帶著一絲血色,像極了神話中以色迷人的危險物種。
此刻的桑榆站在門框中間,身後的房間被框在灰暗陰沉中,麵前卻對上了被室友拉開窗簾後爭前恐後湧進來的陽光,他站在黑暗與光明中間,像是從黑暗中爬出來的瑰麗少年。
桑榆在高級酒吧打工,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倒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何況那些人出手不凡,給的小費甚至能抵桑榆一個月的工資,但是他要走了。
他一直都是浪子,永遠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
夜幕降至,華燈初上,這時候酒館的客人才多了起來,西裝革履的假麵紳士帶著風姿妖嬈的女伴,跨進包廂之中。
“桑榆,去給327包廂送兩瓶拉菲,”頓了頓,又說“那個包廂今晚來的人看起來都很有錢,嘿嘿,你要是表現好了,說不定還能拿到好多小費呢。”傳話的侍應生臉上滿是羨慕,好像那些錢已經被自己拿到。
桑榆微微點點頭,手上端著托盤,走進了包廂。
他走進去的一瞬,包間裡似乎安靜了幾秒,那些玩樂公子的目光落到了桑榆身上。
工作服是緊身的褲子和馬甲,裡麵穿著白色的襯衫,桑榆穿上之後,勾勒出他纖細的腰身,一雙腿又細又直的被包裹在褲子中。
桑榆放下酒,正準備走,卻聽見有人在喊他。
“誒,你過來,給我們倒酒。”
聲音粗獷,滿雜著不懷好意和戲謔。
桑榆轉過頭,沒有多少情緒的眼睛低垂著,把桌上的酒杯倒滿。
這種客人他見的多了,聽著他們的意思做事,就能善了,但是今天好像不太一樣。
桑榆的手剛放在門把手上,就被人從背後握了上來,帶著一股刺鼻的香味。
“這麼著急走做什麼,再到!”
桑榆轉過身,直視著眼前的人臉,沒有表情,也不說話,那人被他看得一怔,又反應過來,雙手抱臂。
桑榆把酒杯填滿,站在一旁。
那人到是沒想到桑榆這麼聽話,折騰了一會,就叫人出去了,臨走時,還塞了一堆錢。
桑榆出了門,站在樓梯拐角,把那些錢扔進了垃圾桶。
桑榆沒有多做停留,去跟領班辭職,領班人很好,經常照顧桑榆,也在這家酒館做了好些年,桑榆走的時候,還做主多給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他沒再多留,去宿舍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出來,坐公交去了火車站。
桑榆在成江市生活了兩年,最後也隻收拾出來一隻小小的箱子,他趁著夜色還美,買了最近的火車票,踏上了北去的路。
火車轟隆隆的聲音在夜晚裡傳了很遠,汽笛聲嗚嗚,夜色悲涼,晚風吹得淒淒慘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