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宛宸低笑起來，“這位陸俠士有點愣頭青。”

楚牧認同地點點頭，“底子不錯，經驗太少。”

最終比武結果將楚牧和陸澤除去，排出前三名。作為獎勵，王縣長登記了家門和姓名，免去他們未來半年的賦稅。一片喜氣洋洋中，新年祭祀結束了。

回程，邴宛宸忍不住問道：“楚牧，你的武功這麼厲害，是跟誰學的？”

楚牧神色一暗，“家父，家父當年也是鎮守西關城的大將。”

邴宛宸點點頭，原來是子承父業。“能教我嗎？”

楚牧轉頭打量著邴宛宸，帶著些嫌棄，“年紀略大。”

邴宛宸頓時怒目圓睜，“我才二十二，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竟敢說一個女人年紀大，真是直男！”

楚牧被邴宛宸的樣子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揚，“直男是什麼？”

“啊，一不小心把我那裡的話講出來了。直男就是指不懂女人心的男人。”

“如果真的想學，我可以給你找個人。”說話間，楚牧已經有人選了。

此時，在軍營正和大家準備慶祝新年的衛風突然背後一涼，回頭看看也沒什麼東西。今日，楚將軍不在，將士們可以更加放肆些，千萬不要被什麼人打擾。

回到將軍府已是半下午，眾人開始忙活晚宴。今年，楚牧在府裡過新年，廚子拿出渾身解數，欲做幾道拿手好菜。回到將軍府，邴宛宸立刻換回便服，一時無事可做。現在想想，小時候該培養個什麼興趣愛好，比如圍棋、古箏、舞蹈，可以用來打發時間。作為一個現代人，沒有手機、網絡突然不知道要乾什麼。邴宛宸隨手抽出一本書，無聊地翻了幾頁。看著屋裡一點點消失的日光，她忽然想知道楚牧在乾什麼，這一日一日的日子他又是如何過的。

敲門聲打斷了邴宛宸的思緒，彩蘭推門而入。“邴小娘子，晚膳準備好了，請您移步膳廳。”

膳廳裡擺了兩桌，邴宛宸到來時，楚牧已坐穩主位。待她入座，其餘人才坐下來。楚牧這一桌有邴宛宸、何管家、王嬤嬤、幼山和彩雲，另外一桌坐著小廝、廚娘等幾個仆人。

見人差不多到齊，楚牧開口道：“感謝大家這一年為我楚牧做的事情，希望大家明年平平安安，有困難也儘管開口。好了，吃飯吧，不必拘禮！”

邴宛宸差點站起來給楚牧鼓掌，這年終總結做得簡潔明了。楚牧見她又莫名地傻笑，便夾了一塊魚肉放她碗裡，問道：“你笑什麼？”

邴宛宸沒有回答，而是專心吃起魚。腹排楚牧的話可不敢講出來給他聽。西關城常年乾旱少雨，魚極為稀有，她還是第一次吃到魚。

彩蘭對幼山擠擠眼，仿佛得意洋洋地說：看吧！將軍對邴小娘子多好！之前，她告訴幼山，將軍對邴小娘子很好，幼山還一副言過其實的表情，今日可是有目共睹。

迫於楚牧的威嚴，飯桌上隻有零星的咀嚼聲，靜默地可怕。吃到一半，楚牧便放下筷子說：“我吃好了，你們隨意。”

楚牧起身先行離開，邴宛宸聽到眾人皆長舒一口氣，氣氛隨之放鬆下來。她不由莞爾，再吃幾口，便放下筷子起身離開。

新月初上，清冷的氣息彌漫上來。這新年過得有些冷清。邴宛宸漫無目的地走著，一抬頭竟是書房門口。書房裡依然亮著燈火，院子裡隱約有兵器翻動的聲音。幾番思量後，她抬腳走進去。楚牧正在練劍，翩若驚鴻，婉若遊龍。隨著翻動的長劍殺氣釋放，楚牧眼神愈加淩厲，仿佛此刻就能於千裡之外取敵人首級。

邴宛宸閉上眼睛，似乎古代大型戰場就在眼前。兩軍對戰，你來我往。楚牧宛如一匹黑馬，在千軍萬馬中殺出重圍。突然，一陣劍風掃過，她感受到眉心冰涼，睜開眼睛，劍尖就停在眼前。

楚牧收劍進鞘，所有的殺氣隨之消散，道：“你不該過來的。”

邴宛宸摸摸鼻頭，“不知不覺就走到這兒來，然後就被你練劍的身姿吸引了。”

楚牧緊握住劍柄，斟酌半天才道：“阿宸，明日我就要回軍營了，短時間內不會回將軍府。”麵前的人兒無時無刻不牽引著他的視線，他想逃離，逃離想去靠近邴宛宸的心。他肩負鎮守西北的使命，隨時能戰死沙場。猶記得當年父親戰死時，母親哭得撕心裂肺、差點跟著父親去了。他不想悲劇再次在自己身上重演，因此，必須及時掐斷這想要長大的種子。

邴宛宸心下了然，果然在將軍府的一切隻是曇花一現。傷好了，自然各歸各位。突然間，邴宛宸眼睛酸脹起來，用儘量平靜的語調，道：“楚將軍，奴家知道該怎麼做了。”

楚牧眼神暗下來。他，又恢複成楚將軍了。

邴宛宸轉過身，背對著楚牧，不想讓他看到幾欲滴下的眼淚，“阿宸祝將軍一切平安！”

該走了，該與這將軍府的一切說再見了……

楚牧一直盯著邴宛宸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才煩躁地拔劍出鞘，繼續練至深夜。

翌日用過早膳，邴宛宸開始收拾行李。何管家敲門進來，“邴小娘子，這是二百兩銀子，將軍讓我轉交給您。”清晨，他接到將軍的吩咐，從庫房裡取二百兩銀子給邴宛宸。雖不知意欲何為，但做奴才的隻要照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