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教室裡充滿了還未收心的姑娘們的吵鬨。大家都在樂嗬嗬地討論去了什麼地方,吃了什麼美食,互相分享手機裡的美圖。
黎見月的心情也很好,她靠雙手賺到了夥食費,這意味著年底可以多帶一些回家,減輕奶奶的負擔。
然而這一切,在昭歌進來之後,戛然而止。
因為昭歌徑直朝她走了過來,長腳一踮,坐在了她一旁的桌麵上。
在嘈雜的教室裡,黎見月聽見她問自己:“小倉鼠,怎麼七天沒見變瘦了。”
微涼的初秋,黎見月穿了一件明顯不太合身的寬大長T,她原本就瘦小,這七天忙於打工,確實沒怎麼好好吃飯,體重又掉了不少。
她完全沒有做好近距離麵對昭歌的準備,心裡的抵觸卻不知不覺冒了頭。禮貌和教養驅使她回答,抵觸卻朝反方向行走,來回拉扯間,她竟沉默著沒有說話。
就在她心口提到嗓子眼,雙手交疊,局促不安的時候,老師進來解救了她。
“上課了,都坐好。”
身形微轉,昭歌就勢在靠近走道的位置上坐下。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長腿伸展,痞氣撲麵而來。
不,老師把她推向了更尷尬的地方。
昭歌抽出課本放到桌麵上,一眼瞥見身旁的人,正悄悄把課本挪過去。她和黎見月之間,空出了一條“小河”來。
比象棋棋盤的楚河漢界還要寬。
眉頭微挑,昭歌覺出那麼點兒一絲不同尋常的意思來。
隻有祁希知道,昭歌是極敏感的人。周圍人對她的態度和看法,她一眼就能洞察。這份敏銳在常年被人以有色眼鏡看待的過程中,逐漸練就。
她們曾經坐過同桌,那時她也能感受到黎見月對自己的不認可,但此刻,感覺不同。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黎見月並不想和她說話,也不想和她有所接觸。
換句話說,黎見月想極力避開她。
但是,為什麼?
國慶七天,就能徹底改變一個人嗎?昭歌並不認為。誠然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但是黎見月,她單純天真,絕不以有色眼鏡看人。
昭歌起了逆反心理,想弄清楚原因。但她從小到大何時像彆人低過頭,她若張口便意味著“低頭”。這樣的事,她做不到。
一堂課下來,楚河漢界未動分毫。昭歌的自尊心也漸漸占了上風,在下課的那一瞬間漲到頂峰。
算了,隨便吧。
昭歌起身離開教室。
除卻最初的招呼,她們這一堂課都沒有任何交流。黎見月坐在位置上,看著昭歌果斷離開的背影,忽然咬了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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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有一家老書店,專賣一些找不到的書籍和教材。經柳知意推薦,黎見月找到這家書店。它雖立於繁華地段,卻有彆於四周的繁華精致。普通破敗的店麵,甚至連個招牌都沒有,黎見月在這條街上來回走了兩遍才找到。
不同於一般的書店,這家店內的書,幾乎是成堆成堆地擺放在地上,甚至連大致的分類也沒有,要什麼全靠自己找。黎見月一頭紮進書海中,儘情遨遊間,時間流逝得飛快,連外頭天早已黑透也渾然不覺。
“小姑娘,我們要關門了。”
二層小閣樓上突然探出個小腦袋,黎見月從書堆中起身:“來了。”
匆匆付好錢,黎見月走出店門的時候愣了一下,再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頓時轉身就跑。這時候坐地鐵回到學校,已經趕不上門禁了。
儘管學校就在地鐵站出口幾百米處,但等她跑到校門口的時候,迎接她的是漆黑一片的大門。門衛室透出的微弱亮光,成了她唯一的希望,但是。
她站在原地踟躕良久,也不曾上前去。
焦急漸漸爬上臉龐,她回不去的話該怎麼辦呢?
“喲,你也關在外麵了。”
又是這個“也”字。
黎見月扭頭,一眼看到黑暗中那抹紅色。夜色遮掩了她臉上浮現的不自然,她想起上午兩人的“不愉快”,一時不知該怎麼麵對她。
昭歌早已把那點兒拋到腦後了,在黎見月為此糾結的時候,她卻想到了一個整人的法子。
“我帶你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