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嘗到了第一個訂單的甜頭,每天,黎見月都會抽空去圖書館。有很多價格低廉的小單,一直放在那沒人接,黎見月從不挑剔,能做的都點了申請。
一下子,她變得忙碌起來。除了上課吃飯,幾乎都泡在圖書館裡。如若不是有關門時間,她真的要沒日沒夜地睜眼在電腦前。
九點半關門,她每天都是最後一個走出大門。圖書館有時間限製,等於還有好多剩餘時間不能拿來翻譯。她想出一個辦法,把翻譯的東西全抄下來,帶回寢室再接著做。
每晚,她都在桌前伏案到熄燈那一刻。
如此,持續了近一周。
長時間連續腦力活動,白天還有近乎排滿的課,鐵打的人也堅持不住。一向早起的她,近來起床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黎見月的辛苦,大家都看在眼裡,但有了上學期的教訓,誰也沒有貿然開口阻止。
周五大概是黎見月最輕鬆的一天,下午隻有一節體育課。作為“二搭”的老同學,她帶著昭歌每周準時報道。愛屋及烏,馬老師看昭歌的眼神也順眼了許多。
下半學期的課沒什麼太大的難度,昭歌也不再需要指導。神奇的是,上學期熟悉的那些臉龐,一個都沒再看到。
可見馬老師的威力,早已在所有學生中威名遠揚。如果把體育課看成一個大門派,昭歌和黎見月儼然就是門派裡的大師姐。
而大師姐之一,黎見月在上課的時候卻心有餘而力不足。被馬老師看見好幾次,掩著嘴偷偷打哈欠。
好不容易撐到休息時間,黎見月小跑著走到操場邊坐下,背靠欄杆慢慢閉上了眼睛。天氣漸漸回暖,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困意瞬間襲來。
昭歌慢悠悠地跟過來,隻是在旁邊靜靜站著。休息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兩位大師姐都不見人影,馬老師走過來捉人。
“你們還在這做什麼?”
站直身體,昭歌上前把馬老師拉到一邊,微微壓低聲音:“她昨晚痛經,我半夜起來上廁所她還沒睡,老師你讓她睡著吧。”
她剛剛喊這麼大聲黎見月都沒有半點兒動靜,馬老師信了昭歌的話,收起淩厲目光:“你外套給她蓋一蓋。”
昭歌詫異地挑了挑眉,然後聽話地脫下外套,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蹲下。一件還帶著她體溫的外套被輕輕蓋上,昭歌維持著半蹲的動作,盯著近在咫尺的睡顏。
冬日的陽光有種奇妙的柔和,打在人臉上,透著朦朧的一層光圈。昭歌透過自己的瞳孔,便看到一張毫不設防的清純。黎見月睡著的樣子,有些過於乖巧了。
她這一覺,睡了很久,像是要把這些天缺的都給補回來。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明媚的陽光已經變成了絢爛的晚霞。
心下一驚,黎見月猛地坐直了身體,感受身上傳來的重量,她低頭一看,發現這是昭歌的外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終於醒了。”
逆著晚霞的方向,黎見月看到昭歌的側臉,正沐浴在一片霞光中。在她側頭看過來的瞬間,黎見月忽然心跳如雷。
她慌亂著站起身,手忙腳亂地接住往下掉的外套,嘴巴也不利索了:“你,我,已經下課了嗎?”
昭歌也跟著起身:“要不我幫你把馬老師再叫回來?”
“不...不用。你,等了很久嗎?”她縮著腦袋,根本不敢看昭歌的眼睛。
誰知,昭歌卻避而不答,反問:“上學期我講的那個故事你忘了?”
點到為止。
想起那個高考失利的故事,黎見月感受到她彆樣的關心,感動道:“我知道的。”
點點頭,昭歌不再多說什麼,伸出手去:“外套。”
“哦...給你。”
還回來的外套上,多了一絲不屬於自己的味道,像是那種老舊的洗衣粉洗過才有的香味。聞到這個味道,昭歌便想起外婆來。
“我要去外婆家吃飯。”
黎見月疑惑,但還是應:“好。你快去吧。”
小姑娘聽不懂拐彎抹角的話,昭歌笑了笑發出邀請:“她包了青團,你要不要來吃?”
於是,稀裡糊塗的。開學沒幾天,黎見月又坐上了這輛雪白的大車。
周五的晚高峰,和周一的早高峰一樣可怕。昭歌不想讓老人家等,開啟狂飆車模式。睡了一覺愈發清醒的黎見月,這次終於深刻感受到她暴力的車技。
原來上一次,她已經再三克製了。
餘光瞥見黎見月在副駕快要縮成一團,昭歌分不出注意力照顧,隻想著快點到家,結束這該死的擁堵。
可著急回家的不止她一個,前方多出一小段空隙,她剛踩上油門,右邊也衝出來一輛小車。幾乎是瞬間,她就深踩了刹車。
身體先一步做出反應,她伸出右手護了黎見月一把,把人嚴實地護在了座椅上。
“沒事吧?”
驚魂未定,黎見月愣愣地搖了搖頭。等到車子重新啟動了,她那遲來的心跳才瘋狂地擂著鼓點。一下又一下,直捶到她心底深處。
昭歌這個習慣,是從小受媽媽的影響,經曆的多了身體也記住了這種反應。迄今為止也有人坐過她的副駕,但享受到這種保護的。
黎見月是第一個。
經曆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車子才在一處老小區門口停下。昭歌跳下車朝裡頭走去,黎見月小跑著跟上。
雖然已經在寢室見過,但仍有些緊張。
“昭歌,我...我也跟著你一起喊外公外婆嗎?”
“可以。”
為了方便上下樓,老兩口就住在二樓,走兩步就到了。大門虛掩著開了個小口,昭歌一邊推門一邊喊:“外公外婆,我來了。”
兩人雙雙走出來,在看到門口又進來一個瘦小的姑娘時,外婆眼睛微亮:“這不是小黎同學嗎?”
“外婆你好,外公好。”
本就對她十分喜愛,外婆拍了拍昭歌徑直走向門口,拿出一雙粉色拖鞋:“來,穿這個。小歌不喜歡粉色,她一次都沒穿過。給你倒是正好,適合你。”
昭歌跟著外公已經坐到沙發上,她懶懶地靠著,張嘴開始胡說:“外婆,我說你包了青團她才來的,待會兒多做點。”
瞬間,黎見月的臉“騰”地紅了起來,慌忙擺手:“不是,我沒有。”
外婆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孩子,小歌就愛亂說,你彆聽她的。”
“這麼愛吃青團,要不要自己也來包兩個?”
黎見月跟著外婆進了廚房,臉上的熱也一點點消了下去。殊不知,客廳也有人給她“撐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