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生煎店出來,昭歌突然更改了原先的計劃,她帶著人往反方向走:“有沒覺得其實不辣的東西,也可以很好吃。”
在美食這個話題上,黎見月自認沒什麼發言的資格,但她還是認真解釋:“我從小吃辣,已經變成一種習慣。來到這裡,我才知道原來有那麼多好吃的東西。”
她說得非常自然,並沒有因為現在才見識到美食的可惜,反倒覺得這是另一種幸福。
在這一刻,昭歌有一種,想把全世界的美食都捧到她麵前的衝動。
黎見月不知道的是,昭歌手機裡收藏的餐廳,連著三頓吃上一周都不夠打卡。
申城有太多出名的老字號,黎見月跟著昭歌吃到了許許多多從未聽過的美食。一天下來,嘴巴幾乎就沒有停下來過。
不知不覺,天色漸暗。
兩人從地鐵站出來,仰頭便看到神往已久,高高聳立的電視塔。從出站,黎見月仰著的頭就沒有下來過,昭歌拉了拉她的手臂:“該走了,上去看。”
生怕錯過白天的景色,昭歌拉著她幾乎是快步在走。過檢票口的時候,黎見月發現並不是昭歌所說的免費,因為旁邊的遊客手裡都拿著票。
儘管已經進來了,但她還是問了一句:“昭歌,這裡不是免費的嗎?為什麼她們都有票?”
當然,即使有學生證,也隻不過是五折的優惠。昭歌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小意外,她站直身體說:“學生免費,那些都是外地來的遊客。”
正巧電梯開始上升,她指了指顯示屏提醒黎見月:“這個電梯很快。”
剛說完,廣播裡響起電梯的介紹聲。剛剛那點兒關於門票的疑惑,也漸漸被拋到了腦後。
昭歌用餘光偷瞄了一眼,放下懸著的心。插在褲兜裡的手,因為黏膩,不舒服地蹭了蹭。
她一貫是不屑也不喜歡撒謊的人,卻因為黎見月屢次破戒。
幾個呼吸間,電梯門開了。
其實這個電視塔,昭歌一次也沒有上來過。她拉著黎見月跟著人流往外走,直到看見落地玻璃窗。
獨屬於申城的景色落儘眼底,這座國際大都市的麵貌給人以很大的震撼。
黎見月小跑著上前,眼睛幾乎要貼到玻璃上,嘴裡連連驚歎:“哇。好漂亮。”
看著這個生活了18年的城市,昭歌似乎第一次體會到故鄉這個詞。她從小因為失去母親,不覺得任何一個地方是自己的歸屬地。哪怕在外婆家,她也找不到歸屬感。
可站在黎見月身邊,和她一起眺望這座她長大的城市,這種感覺竟如嫩芽破土般,在這幾百米的高空中,一點點冒了頭。
她們的時間卡得非常好,隻等了十幾分鐘,天就徹底暗了下來。萬家燈火一點點亮起,點亮了剛暗下來的夜色。
遠處寫字樓裡的燈光,居民區的燈火,一條條馬路上趕著歸家的車燈,一同構成了眼前這幅絕美的申城夜景。
目光一寸寸從這幅畫卷上掃過,黎見月為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好半天,才記起是誰帶她來到這裡。
她側身麵向昭歌,眼裡仿佛還殘留那些燈火的倒影,亮得不像話。
“昭歌,謝謝你帶我來這裡,我真的很喜歡,謝謝。”
那股歸屬感在這一刻達到頂峰,昭歌幾乎克製不住想伸手摁住正狂跳的心臟。可是,她強迫自己注視著那雙眼睛。
“我想帶你來,僅此而已。”
良久的沉默後,黎見月問她:“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眼裡的認真和疑惑是那麼單純,昭歌無法再說出欺騙她的話,隻好反問:“不好嗎?”
“很好,就是...”
昭歌搶答:“就是覺得得還我點兒什麼是吧?”
下意識點頭,黎見月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她何德何能。
追人不是要給人負擔,昭歌換上輕鬆的語氣:“簡單,那你也對我好點兒。”
黎見月再次點頭,是非常認真用力的:“我會的。”
毫無疑問,她的承諾是一定會做到的。
她對昭歌的承諾,是在這座城市的萬千燈光前許下的。踐行承諾,自然也離不開這座城市。
日後,她真的做到了。也一直留在這座城市,哪怕她放在心上的人早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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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吃了一天,夜景也看了,兩人啟程回校。再從電視塔出來,外頭已經大變樣。原本清閒的街道也熱鬨了起來。
突然,有一個年輕的姑娘,手捧一大束玫瑰走到兩人麵前。
“要買玫瑰花嗎?”
昭歌對此一向不感冒,扭頭問黎見月:“你想要嗎?”
不等她回答,姑娘又緊接道:“今天是520呢,給自己買一束也好。”
對節日都相當不敏感的兩人同時看向對方,眼中同樣的疑惑表明她們的確是單身狗。
黎見月正要拉昭歌走,她卻伸手抽了一束:“我買。”
如果說先前沒有理由,那麼因著節日的由頭,她怎麼也得買一束。
送給黎見月。
那束玫瑰在昭歌手上不過幾秒,轉眼就落在了黎見月懷裡。
姑娘見她這麼爽快,笑道:“你們倆這麼好看,給8塊好了。”
在昭歌付錢的空檔,她來回看了兩人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黎見月比花還嬌羞的臉龐上,突然靈光一閃。
“你們是一對嗎?”
“對,我們倆是一起的。”黎見月抱著花,淺笑的模樣為鮮紅增添了一抹粉色。
等待答案的,和企圖回答的,都沉默了。
見她們都不說話,黎見月隱隱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小聲詢問:“怎麼了?”
賣花的姑娘不好意思再問,笑著搖搖頭:“沒什麼,那祝你們節日快樂,早日找到對的那個人。”
昭歌牽起黎見月空著的手,虛虛拉住她的手腕:“走吧。”
姑娘沒忍住回頭看了她們一眼,隻捕捉到她們緊貼的背影。